第17章 堕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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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鬼族交易是重罪。 当你献上灵魂的那一刻，就代表着对人类的背叛。 被蒙蔽的普通人或许还可以免于刑罚，但若是猎魔者，则是死刑。 其实，交易的东西不仅仅限于力量和灵魂，只要是双方认可的东西，皆可成为交易的筹码。 曾经，我因为姐姐的死悲痛欲绝，于是开始了近乎自虐般的修炼。 我发誓要为姐姐复仇，被仇恨蒙蔽的双眼早已看不清自己的极限。 终于有一天，我的身体承受不住这日复一日的折磨垮了下来。 就像一根早已失去弹性的皮筋，在持续承载着远远超出它自身强度的负担之后，最终断裂。 我倒在训练场上，冰霜刀落在地上，距离我不过几厘米。 然而这短短的距离，对我而言如同天堑一般难以跨越。 愤怒、不甘、痛苦与仇恨疯狂地在我内心激荡着，眼泪不争气地从脸颊滑落。 就在这时，我听到它的声音： 【姐姐的死，归根到底，难道不是你的错吗】 【正是因为你不愿肩负起家族的责任，她才不得不站出来，最后死于鬼族之手。】 【你和凶手一样，手上都沾满了姐姐的鲜血……】 “闭嘴！” 我怒吼着，愤怒的情绪近乎失控。 “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光所有鬼族，亲手为姐姐报仇！” 【凭你】 【连你姐姐都无法战胜的敌人，你又凭什么完成这场复仇】 【你现在，甚至连动都动不了……】 痛苦的沉默之后，他的声音柔和下来： 【我们做个交易吧，我帮你复仇……当然，过程是你主导的，我只是提供一点必要的帮助，而你，只需支付一点微不足道的代价……】 那时的我早已失去了理智，想也不想便冲口答应了下来。 我甚至以为那是过度疲劳产生了幻觉，因为从头到尾，我并没有看到任何与我交谈的人影。 之后，我逐渐陷入了昏迷，第二天醒来时，我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完全康复了。 不仅如此，我的承受能力大幅提升，那些疯狂的训练此时都成了小儿科，就连和冰霜刀的契合度都上涨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没几年，我成了家族有史以来最快突破a级的猎魔者。 随着阅历和经验的不断增加，我渐渐明白了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时的确有人在和我说话，我之所以看不见他，是因为我们在通过脑波交流。 这其实不是什么新鲜东西，一些念力系猎魔者就能做到，鬼族也可以用精神链接联系他们的契约者。 但除了上述两种情况，还有一个方法可以实现这种念力通话。 就是拥有和对方相同的“脑波”。 那是一个和我拥有相同“脑波”的鬼族，在感受到我的存在后，他和我建立了链接，进行了“交易”。 他调整了我的身体，虽然表面看不出来，其实内里已经无限接近鬼族，因此我才能获得足以支撑魔鬼训练的恢复力，就连天赋武器中怨气也被我迷惑，冰霜刀也愿意更多的替我提供力量。 这是何等的讽刺啊！ 身为一个猎魔者，却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接近鬼族的存在。 光是这种力量的本质，就让我感觉到由衷的厌恶与恶心。 若是平时还好，一旦我释放的魂力超过一定强度，就会不可避免的染上鬼族的味道。 至于“传承之力”，就100%属于那家伙的力量了。 而我要付出的代价，是我的记忆。 最初，我只是偶尔健忘，许多事情只需稍加提醒便能重新回忆起来。 然而随着实力不断上升，这种遗忘已经从简单的健忘转变成了完全的失忆。 而随同记忆一起消失的，还有我的感情。 人与人之间的羁绊，本就建立在记忆的基础之上。 当记忆不再，感情也会逐渐瓦解。 柳月天总喜欢嘲笑我沉闷死板，可我并非生来如此。 曾经的我，或许也有过鲜明的性格和丰富的情感，只是现在我早已想不起当初的模样的。 两天前，我从夜一鸣那里逃了出来，店长把我藏在了一间地下室中，时不时的给我送一些食物和情报。 地下都市发布了我的通缉悬赏，一切和我有关系的人或多或少都被牵连了。 如今不要说复仇，我连行动都成了问题。 由于不能进出零界之域购买补给，我手头剩下的除了冰霜刀以外，就只有聂风行给我的那颗治疗玉了。 “补给被切断了啊……”我困扰地揉了揉太阳穴，低声叹息道。 “如果你真的需要补给，不如我去帮你弄一些吧”店老板端来一杯热咖啡，轻轻放在我面前，然后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神情十分认真。 “你私自藏匿我已经是犯了大罪了，不要再为我冒险了。” 我以拒绝的目光注视着他，。 “一个早已隐退的猎魔者突然回到零界之域购买战斗道具，想不引人注意是不可能的。” 店老板虽然是姐姐的前队友，但鲜有人知道他和我有直接联系，因此这件事暂时没有给他带来太大的麻烦。 但如果继续下去就不一定了。 想到这里，我缓缓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你为了我、为了替姐姐复仇已经做得够多了。我不能再继续拖累你了。” 说完这句话后，我便转身向门口走去。 “你要去哪”店老板看着我的背影，有些担忧地问道。 “离开这里。继续躲在这里迟早会被他们找到的，与其如此，还不如我自己主动出去。”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声音放柔了一些，“放心吧，就凭那些人想抓住我还早得很……这段时间，谢谢你了。” 我伸手拧开了门把，刚刚踏出半步，突然间一个人影猛地朝我扑了过来。 距离太近，我本能地就要拔刀，可手伸到一半却硬生生停了下来。 我看清了对方的面容。 那一瞬间，我整个人短暂地愣在原地。 “霜哥！” 严莉莉紧紧地贴在我的胸膛上，一阵熟悉而独特的花香瞬间涌入鼻腔，让我的心神都微微晃动了一下。 “你……” 我被吓了一跳，随即一阵难以言喻的头疼袭来。 这家伙在我最不想面对的人名单里，绝对稳稳占据前三的位置。 “谢天谢地，霜哥，你真的没事，太好了……” 严莉莉的声音透着难以掩饰的激动。 她紧紧抱住我，双臂在我背后交缠，滚烫的泪水不断从她脸上滑落。 尽管她的体温比正常人低上许多，但泪水却炽热得惊人。 我迟疑了一下，轻轻将她推开了一点。 她和过去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那头齐肩的金色双马尾，桃红色的连衣裙上点缀着珍珠和玛瑙，华丽得有些过分。 “你怎么会来这里是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 我疑惑地盯着她，随即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 “是柳月天” “嗯！他说曾在这附近看到过霜哥，我本来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遇到你了……” 严莉莉双眼闪着激动的光泽，脸颊上挂着未干的泪痕。 “喂喂喂，试试就为了你这个‘试试’，你差点砸了我的店，你带来的那个老伯更是差点拧断我的脖子！” 店老板站在我们身后不满地抱怨道。 “闭嘴！”严莉莉冰冷的目光毫不留情地扫过老板，“再敢打扰我和霜哥的感人重逢，我就把你做成蛇饲料！” 店老板顿时悻悻地闭上了嘴，不敢再说什么。 “霜哥，跟我走！”严莉莉没再理会店老板，一把拉起我的手腕就朝外走去。 “喂，等等！”我本能地想要挣脱开，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真的那么做，反而任由她拽着我朝前走去。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我皱眉问道。 “去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现在由我来保护霜哥……” 严莉莉的声音顿时变得无比冰冷，散发出来的杀气甚至比我的冰系天赋更让人胆寒： “任何胆敢伤害霜哥的人，我都会亲手把他们撕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