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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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天军走后，我站在原地，握着手中的剑，久久没有动。 他说的也不是完全没道理。 冷无霜此刻正在拼尽一切，向魔焰讨还血债。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错。 他有他的理由。 亲人被害，命运被践踏，心中那份执念若不能释放，就会永远困在仇恨里。 但这场战斗波及得太广了。 鬼族趁乱出动，城市到处都是火光和被无辜卷入的普通人。 他的复仇，已经变成了整座地下都市的灾难。 我现在无法插手那场战斗，可这不代表我就该退缩。 我可以去保护那些他现在无暇顾及、却因他而遭殃的人。 无论是作为一个猎魔者，还是……作为他的朋友。 我闭上眼，在心中呼唤道。 “小雨……” 几秒后，墨痕雨的精神体缓缓浮现。 她仿佛知道我要说什么，但还是面无表情的等我开口。 “我先不回去了……” 我苦笑道。 “虽然我现在帮不上冷无霜的忙……但这场灾难不是只有他和魔焰。” “我想留下来，保护那些……可能因此受伤的人。” “哪怕只是多救一个……也好。” 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点头。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她叹了口气，声音低了些，“那就去吧，不过万事小心。” 下一刻，我转过身，踏向街道深处。 街道一片狼藉，破碎的路灯一闪一闪地挣扎着发光。 没走多远，一道极轻的哭声飘入耳中。 在前方一处半塌的超市中，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抱着一个有些脏兮兮的玩偶，正躲在收银台下哭。 孩子 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居然还有一个落单的孩子！ 我立即赶过去，她看见我明显有些恐惧。 我便放慢脚步，在离她一米远的地方缓缓蹲下，尽量挤出一个和蔼的笑容。 “别怕，大哥哥是来救你的！” 我话音刚落，背后忽然传来一阵的低吼。 三只鬼族从阴影中缓缓爬出。 模样看起来有点像狗和蜥蜴的结合体。 我用身体将女孩挡在身后，将大剑“呯”的一下杵在地上，在地面震出一圈尘土。 三只下位种，一瞬间就能解决。 第一只鬼族率先扑来。 不足身前一米时，我暴喝一声，挥剑横砍。 那名鬼族顿时被拦腰斩断，残尸撞在了后方墙面上。 第二只想趁着我的出手间隙偷袭。 我脚下一顿，强行扭身半圈，沉重的剑身使出一记上撩斩直接将其上半身竖直劈开。 最后一只后跳一步，张口喷出一团暗紫色的毒烟。 我张开一只金属翅膀，往外一扇，顿时驱散了毒烟，然后巨剑脱手而出，将最后一只钉死在地面上。 右手虚空一抓，将大剑召回，重新看向小女孩。 她依旧紧紧抱着玩偶，睁大眼睛看着我。 我将巨剑收起，背上的单翼也缓缓收拢，蹲下身朝她伸出手。 “走吧，我们回家。” 小女孩小心翼翼的向我走来。 我松了口气。 可能是看到我刚才斩杀鬼族的英姿，她看向我的眼中出现了少许信任。 等等……看到！！ 一种难以言说的警觉涌上我的心头 下一秒，那女孩原本垂着的头猛地抬起。 她的眼睛彻底变黑，瞳变得如针孔一样小，嘴角迅速咧开直到耳根。 一只勾爪穿透那个小熊玩偶，直取的我心口。 金属单翼自动挡在胸前将勾爪弹开，与此同时，我的表情也黑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切。”她发出一声嘶哑的嗤笑，全身像被撕开的茧那样炸开。 “皮肤”寸寸崩裂，从中钻出一只模样怪异的鬼族。 我退后半步，冷冷注视着她。 “上位种……异人型……。” “好眼力啊，大哥哥！” 它发出一阵嘲笑，上半身姑且有点破碎的人型模样，下半身却是密集的骨架结构，既像交错的脚又像网，中间挂着各种各样的尸体。 其中一具，赫然就是刚才那名小女孩！ “怎么第一次遇到会拟态的敌人么” 它笑着道： “这具小壳子很新鲜的，才用了一天。” “你是第十个被骗的。” 我目光沉如死水，缓缓举起巨剑。 “你说得不对。” “我是最后一个。” 对面的拟态鬼族愣了一下，旋即大笑出声，音色阴阳怪气。 “一个连我的拟态都看不穿的毛头小子，说什么大话！” 它的肩膀一颤，浑身的骨肉开始组合蠕动。 很快就变成了一个两米多高的细瘦异形，双臂上长出两把锋利的月牙骨刀。 接着，它身上亮起了一道有些模糊的图案，直觉告诉我，那是那是天赋神通发动的前兆。 下一刻，它骤然化作一道残影，张开双臂向我斩来。 “裂月断影！” 我不动声色的挡下了第一击，攻击比预料中轻很多。 但很快，第二道身影从另一个角度袭来。 它居然会分身。 紧接着是第三道、第四道。 就在所有斩击即将命中时，我左脚一顿，身体微旋，整把巨剑顺势划出一个横扫。 巨剑划出的气浪将四道虚实交错的残像齐齐被掀飞。 伴随其中一道爆出沉闷的撞击声，那是真身！ 它在空中翻滚，落地连退数步，脚掌在地上拖出两道凹槽才堪堪停稳。 “可以，还算有点本事，但也只是有点！！” 它怒吼一声，再次开始变形。 “我的变形不仅可以改变自身形态，甚至连目标的天赋神通都能模拟，终有一天，我可以将所有变化收入囊中。” “小子，你能应付如此如此多变的敌人么” 最终，它变成了一个体型庞大的小巨人，手里还拎着一柄造型狰狞的巨大骨剑。 “通过刚才的试探，我基本掌握你的能力了。” “很遗憾，你没什么特殊能力，战斗方式只有砍砍砍……” “既然你喜欢硬碰硬，我就让你碰个够！” 她举起那柄夸张到荒唐的骨剑，怒吼着当头劈下。 我举剑迎了上去。 两把巨剑狠狠撞击，爆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周围的建筑不断被剑气掀翻，碎石、废铁、路牌像纸片一样腾空飞舞。 拟态鬼族一边狂吼一边进攻，声音透着癫狂： “怎么样你全身的骨头都要碎了吧！人类的身体再怎么锻炼，也不可能超越我们！” “更何况，我现在模拟的，是以力量着称的巨型战鬼！” “我要把你砸成肉酱，然后一口一口吃掉！！” 我感受着透着巨剑传递来的力量。 它说的或许是真的，但是，我却并没有感觉它的力量强的多么了不得。 毕竟冥王屠戮虽然不能放冰喷火，但对力量的增幅效果却是一等一。 随着我的实力变强，它给我的增幅也越来越大。 单纯的比拼力量我还真不怕它。 之前在冷无霜和魔焰那里丢掉的自信，总算在这里找回来了。 打着打着，拟态鬼族有些迟疑了。 “你到底是哪里来的怪胎啊！这么能扛——” 它话音未落。 我动了。 “一段突破！！！” 魂力在体内轰然炸开，冥王屠戮的猩红光芒瞬间暴涨。 我的身影刹那间消失在原地。 下一秒，一道冷冽的剑痕从拟态鬼族的左臂上划过。 血液飞溅间，它的左臂变成一堆碎骨。 “什——” 它还没反应过来，右膝处忽然一痛。 伴随着冥王屠戮厚重的斩击，它的小腿没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打出一击、再一击…… “你！！” 它终于慌了，身形猛地一颤，骨架开始迅速塌缩。 仅仅一瞬间，它就变成了长条的蜈蚣形态，然后窜入废墟之中。 “混蛋！你等着，我记住你了！” 我看着它逃跑的方向提起巨剑，剑刃上燃起猩红的光焰。 下一秒，一道半月形剑气贴地爆射而出！ 整个废墟被当场掀翻。 爆碎的瓦砾与钢筋乱流中，那条逃跑的蜈蚣身影被硬生生轰了出来。 时间的流速在我眼中再次缓慢下来…… 我拖着冥王屠戮，身形化作一道“z”字剑光将对方从尾劈到了头。 最终，在漫天飞舞的骨肉残骸中，它只剩下一颗脑袋滚到了地上。 可即便如此，它依旧没死，声音颤抖的向我求饶。 “求求你……放过我……” “我……我再也不杀人了、我之前也只是为了活命……” “你……你是人吧……是人就得讲点人情，对吧” “看来你的本体只有一颗脑袋，身体只不过是你用来拟态的素材罢了……” 我缓缓举起剑，眼神冰冷的一剑斩下。 忽然，一道金色的闪光砸落在我剑锋前方！ 那是一把环绕着金色雷霆的战戟，枪杆如雷柱贯地，将我与拟态鬼族的残躯之间硬生生隔开。 看着这把熟悉的武器，我急忙跳开，一身肌肉紧绷到极点。 雷声轰鸣间，一个熟悉的让我灵魂颤抖的身影出现在战戟旁边。 红色的劲装，张扬的发型，桀骜的面容…… 我的心中猛地一沉。 “雷利……” 这个曾给三号城区带来近乎毁灭打击的超级鬼族又出现了！ 雷电在他身上低鸣游走，连空气都因他的到来而变得稀薄了几分。 我握紧冥王屠戮，目光死死锁住他，魂力在体内缓缓凝实。 当初若不是母体忽然降临，我们绝对不可能击退他。 如今他再次出现，带来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可他只是看了我一眼，眼中没有敌意只有一丝淡淡的、不值一提的不屑。 就像在看一个碍眼的路人。 我心脏紧了一下，本能让我向后退了半步。 此时，旁边那个只剩下一颗脑袋的拟态鬼族忽然发出一声惊呼： “雷……雷利大人！” 它的鬼眼瞬间瞪圆，像见到救世主一样，情绪瞬间狂喜。 “哈哈哈哈！我就说我命不该绝！” 那颗脑袋像疯了一样原地“蹦”了起来，看起来有些滑稽。 “你死定了，知道这位大人是谁么雷利大人可是我神族的灾厄兵器，是无敌的化身！” “而我是雷利大人亲手挑选的战将之一！我刚才只是疏忽了一点点……现在我回来了！！” 那些散落在废墟中的血肉碎片先是震动了几下，然后就像听到号令的虫群一样向它汇聚起来。 几秒之后，它重新拟态成了一个小巨人，这次还在背后加上了一对骨翼，然后在雷利身边开始小人得志般的乱叫。 “你不是很厉害么来啊！！看我不把你撕成……” 雷利抬起一只手，缓缓按在它身上，语气平淡的吐出两个字： “闭嘴。” 拟态鬼族的嘴还没合上，那只搭在它身上的手便发出“滋”的一声轻响。 接着是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猛然爆发！ “等、等……雷利大人！我、我是你麾下的……不不不！！！” 它尖叫着，身体的每一寸血肉都开始塌陷以一种无法想象的方式被“吞掉”。 最终化作一缕缕血线，被雷利那只手轻描淡写地“吃”进体内。 三秒钟后，地面上什么都没剩下。 雷利安静地收回手，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我看着他心底只浮现出两个字： 怪物。 终于，雷利看着我开口了。 “我一直想和你再会，那时的你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闻言心脏骤缩，浑身肌肉几乎是本能地绷紧，冥王屠戮在手中微微震颤，随时准备斩出。 但雷利却忽然移开了目光。 他望向远方的天空，那一团仍在咆哮翻涌的冰与火的风暴核心。 “我的目标，不是现在的你。” “终有一天，我会把当时那个操纵你的家伙亲手拉出来，狠狠打一场……” “但在那之前……” 他话音未落，魂力如雷霆炸裂。 脚下一蹬，整个人化作一道璀璨的雷电流光，直冲高空。 “我就先拿那边的家伙打发打发时间！” 雷光贯空，径直冲向冷无霜与魔焰的战场。 天地仿佛都为之一颤。 我望着那道雷电消失的方向，缓缓收紧了提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