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与叶尘的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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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九点整，霏阳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将室内切割成明暗交错的几何图形，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与昂贵香氛混合后的冷冽气息，一如它的主人。傅雨霏已经端坐在办公桌后，换上了一身更为正式的铁灰色西装套裙，长发一丝不苟地挽起，妆容精致完美，遮掩了昨夜遗留的些许疲惫。她面前摊开着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措辞严谨的文件夹，旁边放着一支价值不菲的定制钢笔。 她将自己调整到了最熟悉、也最具掌控力的状态——商业谈判模式。 九点过一分，办公室的门被准时敲响。 “进。”傅雨霏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 门被推开，叶尘走了进来。他依旧穿着那身朴素的棉布衣衫，洗得发白的帆布行囊随意地背在肩上，与这间充斥着权力与资本气息的办公室格格不入。他的步伐沉稳，目光平静地扫过室内，最后落在傅雨霏身上，微微颔首示意，算是打过了招呼。 “坐。”傅雨霏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语气是公事公办的疏离。 叶尘依言坐下，脊背挺直，双手自然地放在膝上，姿态放松却并不散漫。他没有主动开口，只是安静地等待着，清澈的眼眸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静水，映不出周遭环境的奢华，也映不出傅雨霏刻意营造的压迫感。 傅雨霏没有寒暄，直接切入主题。她将桌面上的文件夹推向叶尘，声音清晰而冷静，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精确计算： “叶先生，今天请你来，是有一项合作提议，希望你慎重考虑。” 叶尘的目光落在文件夹上，并未立刻去翻动，只是抬眸看着傅雨霏，示意她在听。 傅雨霏不喜欢他这种过于平静的反应，这让她感觉自己的节奏有些被打乱。她微微吸了一口气，继续用她那不容置疑的谈判口吻说道： “基于我们双方目前各自面临的……现实情况，我提议，我们建立一份契约婚姻关系。”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叶尘的反应。然而，他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听到的只是“今天天气不错”这样的平常话。 傅雨霏心中微恼，但面上不显，语速平稳地阐述着她的条件，如同在陈述一份并购案的条款： “契约期间，对外，我们是合法夫妻，以此满足我父母的期望，换取他们不再干涉我个人生活的承诺。我会负责办理所有必要的手续。”她强调了“合法”和“手续”，意在显示此事的严肃性与法律效力。 “对内，这纯粹是一份合作。我为你提供稳定的、符合你要求的住所，以及一笔足以让你在都市安心生活、无需为生计担忧的报酬。”她报出了一个足以让任何普通人瞠目结舌的数字，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一顿午餐的价格。 “而你需要做的，”她的目光锐利起来，带着明确的警示意味，“是严格遵守合约条款。第一，绝对保密，不得向任何人，尤其是我的父母，透露契约的真实性质。” “第二，在我父母面前，你需要扮演一个‘合格’的伴侣角色，配合我完成必要的社交表演，确保他们相信这段关系的真实性。”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的声音更冷了几分，带着不容逾越的边界感，“我们互不干涉。你不得以任何形式过问或介入我的工作、社交圈、私人生活。未经我的允许，不得踏入我的私人空间，不得我我提出任何超出合约范围的要求，更不得……试图发展任何形式的情感纠葛。” 她一口气说完核心条款，办公室内陷入短暂的寂静。阳光在她身后勾勒出冷硬的轮廓。 “这是一场交易，叶先生。”傅雨霏总结道，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同手术刀，试图剖析他平静外表下的真实想法，“你得到你需要的稳定环境和物质保障，或许还包括一个观察都市、‘红尘炼心’的窗口。而我，得到我需要的清净和摆脱家庭压力的空间。我们各取所需，互不相欠。” 她将钢笔拿起，放在文件夹旁，做出了一个“请”的姿态。 “合约的详细条款都在这里，包括违约责任。你可以仔细阅读。如果同意，就在最后一页签字。” 她说完，便不再看叶尘，而是将目光投向窗外的城市天际线，仿佛给了他独立思考和做决定的空间，也显示出她对此事结果“可接受，不强求”的超然姿态。尽管，她内心深处知道，父母那边的压力，让她其实非常需要他点头。 叶尘终于伸出手，拿起了那份文件夹。他翻看的动作很慢，目光一行行扫过那些冰冷的、充满法律术语的条文。他看得异常认真，似乎每一个字都在仔细斟酌。 傅雨霏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他。她看到他看到报酬金额时，眼神没有任何变化；看到他看到“互不干涉”条款时，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看到他看到“医疗协助”附加项时，目光似乎停留了片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办公室里只有纸张翻动的细微声响。 终于，叶尘合上了文件夹，将其放回桌面。 他抬起眼眸，再次看向傅雨霏。那双清澈的眼底，依旧没有惊讶，没有愤怒，没有欣喜，甚至没有任何被冒犯的感觉。只有一种深沉的、仿佛看透了世间万般交易的平静。 “傅小姐，”他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平和，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穿透了傅雨霏精心构筑的商业谈判氛围，“合约条款，我已看过。” 傅雨霏的心微微提起，面上却不动声色：“那么，你的决定是” 叶尘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目光沉静地落在她脸上：“以此契约，换父母心安，换自身清静，便可全心应对眼前困局。可是此意” 傅雨霏微微一怔，没料到他会如此直接地道破她隐藏在条款下的真实意图。她有些不悦，但并未否认，只是冷然道：“这是我的考量。你只需要回答，接受，或者不接受。” 叶尘微微颔首，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回避。他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最后确认着什么。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傅雨霏有些意外的举动。 他没有去拿那支昂贵的钢笔，而是从自己那个半旧的行囊侧袋里，取出了一支看起来颇为古朴、笔尖甚至有些磨损的毛笔，以及一个小小的、装着墨块的砚台。 他旁若无人地，往砚台里倒了少许随身携带的清水，开始缓缓地磨墨。动作舒缓，带着一种与这现代化办公室极不协调的古典韵律。 傅雨霏蹙眉看着他的举动，没有出声阻止，心中却充满了不解与一丝荒谬感。 墨磨好了，浓淡适中。 叶尘这才重新拿起那份合约，翻到最后一页的签名处。他蘸饱了墨，悬腕，落笔。 他的字迹并不华丽，却带着一种筋骨内含的风骨，沉稳而坚定，与这份充满现代法律术语的合约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对照。 写下“叶尘”二字后，他放下毛笔，抬起眼，看向傅雨霏，目光澄澈：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