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共同的家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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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能警报事件的啼笑皆非，像一阵不经意的风，吹散了此前因草药冲突而凝结的些许薄冰。傅雨霏意识到，将叶尘完全排斥在现代生活之外，或者期望他无师自通地适应这一切，都是不现实的。与其让类似“警报惊魂”的意外再次发生，不如由她来引导他，融入这个他必须面对的、琐碎而真实的家居日常。 这个念头，带着一种她自己都未曾深究的、想要拉近彼此距离的潜意识。 于是，在一个周末的午后，阳光懒洋洋地洒在厨房光洁的操作台上，傅雨霏开始了她的“教学”。 第一课，是洗碗机。 晚餐后，杯盘碗碟堆叠在水槽旁。叶尘挽起袖子，习惯性地就要去拿海绵和洗涤剂，那姿态，显然是准备进行传统的手工劳作。 “等一下。”傅雨霏出声阻止了他。 叶尘停下动作，略带疑惑地看向她。 傅雨霏走到那个嵌入式洗碗机前，打开了舱门。“用这个。”她言简意赅，然后开始示范，“先把大的食物残渣倒进垃圾桶，像这样。”她拿起一个盘子，用指尖将上面的菜叶拨进垃圾桶，“然后，按照形状和大小，它它们放进对应的架子上，碗口朝下，确保喷淋臂能转动自如。” 她的讲解清晰，动作利落，带着她处理公务时特有的条理分明。叶尘站在一旁，看得十分专注，眼神里不是排斥，而是一种面对新知识时的认真与探究。 “然后，关上舱门，”傅雨霏做完示范，退开一步，“在这里选择程序，日常清洗用这个标准模式就可以，加入专用的洗碗粉或洗碗块……”她指着操作面板上的图标和药剂仓，一一解释。 叶尘听得仔细，甚至微微蹙眉，像是在记忆某种复杂的药方配伍。他上前一步，靠近洗碗机，目光扫过那些图标和英文缩写，手指虚悬在面板上方，有些迟疑。 “你试试。”傅雨霏鼓励道。 叶尘看了她一眼，然后依循着记忆，小心地按下电源键，选中标准模式，打开药剂仓……他的动作有些慢，带着一种不熟练的谨慎，但步骤却没有出错。 当洗碗机发出低沉的注水声，开始正常工作后，叶尘看着那紧闭的舱门，眼中闪过一丝惊奇，仿佛在目睹一个奇妙的自动化仪式。 “它……自己便会洗净”他忍不住确认。 “嗯，”傅雨霏点头，“比手洗省水，而且高温消毒，更卫生。” 叶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像是接受了这个现代科技带来的便利，但嘴里还是低声自语了一句：“终究少了些亲手劳作、感知器皿温度的心意。” 傅雨霏听到了，却没有反驳。她知道，这是两种生活哲学的不同，无关对错。 第二课，是洗衣机。 傅雨霏带着叶尘来到洗衣房，指着那台功能更多的滚筒洗衣机。“这个稍微复杂点，主要是区分颜色和材质。”她打开舱门，开始分拣待洗衣物，“深色和浅色要分开，否则容易染色。棉质的、真丝的、羊毛的，需要选择不同的洗涤模式，水温、转速都不同……” 她讲解着那些图标和按钮，哪个是快洗，哪个是强力去污，哪个是轻柔呵护。叶尘依旧听得认真，但眉头比刚才皱得更紧了些。对他而言，这些区分似乎比人体经络的阴阳虚实还要难以捉摸。 “为何不能一概而论，清水涤荡即可”他提出了质疑，带着医者追求简化本源的习惯。 傅雨霏耐心解释：“不同的面料纤维结构不同，用错模式可能会让衣服缩水、变形或者损坏。就像不同的病症，需要用不同的药方和剂量，不能一概而论。” 这个类比，让叶尘的眼神亮了一下，他似乎找到了理解的桥梁。他再次上前，尝试操作。在选择洗涤模式时，他犹豫了很久，拿起一件傅雨霏的真丝衬衫，摸了摸面料，又看了看那些图标，最终，小心地选择了那个标注着“丝毛洗”的程序。 看着他如此郑重其事地对待洗衣这样的小事，傅雨霏的心底泛起一丝奇异的柔软。他学习的速度不算快，甚至有些笨拙，但那份认真和专注，却让人无法忽视。 教学完毕，两人靠在洗衣房的门框上，听着洗碗机和洗衣机在各自的空间里发出低沉的、规律的工作声响。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一种奇妙的、带着烟火气的平和感，在两人之间流淌。 “以前在山里，”叶尘忽然开口，声音平静，“清洗衣物，便在溪边，以木棒捶打，日光晾晒，亦有草木清香。” 傅雨霏想象着那个画面，与眼前嗡嗡作响的机器形成了遥远的呼应。她轻声问：“会觉得现在这样……太麻烦吗” 叶尘摇了摇头，目光落在运转的洗衣机观察窗上，看着里面的衣物在水中翻滚。“方式不同而已。入乡随俗，既是共同生活，分担这些，是应当的。” “共同生活”，“分担”。这两个词被他如此自然地说出来，让傅雨霏的心微微一动。 她看着他线条清晰的侧脸，看着他适应着她世界规则时那份不抗拒、努力学习的模样，先前那种因差异而产生的隔阂与不安，似乎渐渐被这种琐碎日常里的协同合作所消融。 他或许永远无法完全理解她商业世界的波诡云谲，她也未必能全然认同他草木世界的朴素守拙，但至少，在这个叫做“家”的空间里，他们开始找到了共同的语言和节奏。 洗碗机和洗衣机工作的声音，像一首平淡却安心的背景音乐。傅雨霏知道，这不仅仅是教会了他使用两样家电，更是两人关系迈出的，实实在在的一小步。从疏离的观察，到笨拙的靠近，再到此刻，尝试着在同一个屋檐下，共同经营一份带着烟火气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