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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怎么卖” 尽管心里不适，家丰还是遵循了这个时代的规则，开口询问价格。 “小爷您看，” 小厮指着栅栏里的人介绍，“像这十七八岁的，看着瘦是因为路上饿的，只要管两天饭就能干活；那几个糙汉子都是农民出身，绝对符合您要的‘老实’标准。” 他又拍着胸脯保证：“您放心，我们这儿出去的人都听话。要是有不服管的，早就被我们处理了，绝对不会留到现在。” 家丰绕着栅栏看了一圈，实在没什么挑人的经验，干脆按 “看着老实” 的标准来。他目光扫过，突然被两个眉眼间有点像大兵的人吸引，心里起了点恶趣味。 “这两个人怎么算” 他指着那两人问。 小厮立刻眉开眼笑，对着家丰比了个 “六” 的手势 —— 原来这种手势早就有了。也是，古代方言杂乱，买卖时怕说不清楚，手势反而成了通用的沟通方式。 家丰身上带了五两银子：卖拐和刷子赚了近三两，可买黑糖和药材花了差不多三两，根本不够六两。 他掏出五两银子，给小厮看了一眼就收了回去，故意皱着眉说：“这些人都太瘦了，得养好久才能干活，不值这个价。就这些了，要是不行我就下次再来。” 小厮赶紧堆起笑，却没松口：“小爷，这可不行啊！他们都是农民出身，只要吃饱饭就能上工。我们忙前忙后帮您挑人，总不能一点辛苦费都没有吧再说……” “也是，小哥你确实辛苦。” 家丰打断他，作势抬脚往外走，“可惜我钱不够，只能下次再来了。” “唉！小爷您等一下！” 小厮连忙追上来，又跟家丰拉扯了几句。眼看家丰都要跨出大门了，他终于松了口：“唉唉，小爷，成交！咱们这就去拿卖身契！” 家丰心里暗笑：看来 “欲擒故纵” 这招，哪个朝代都好用。不过既然对方这么快答应，是不是自己开的价太高了还能再压一压算了，不想这些了。 那两个汉子默默跟着出来，低眉顺眼的，脸上带着几分忐忑。 办手续、拿契书、付银子，一切办妥后，三人坐上了驴车。 乐君看着这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可转念一想，自家现在居然也像朱家那样有家丁了，又莫名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你们俩谁是大柱，谁是黑力” 家丰问 —— 这是卖身契上写的名字，上面还详细记录了两人的户籍地和来历。 “老、老爷，按规矩，仆人出门后该由老爷赐名。” 其中一人小声回答。 家丰心想：果然教得很规矩，连这点都记得清楚。 “行，你们以后都是干力气活的。” 家丰是个起名废，想了半天，指着壮实些的那个说，“你原来叫黑力是吧以后就叫重力；你就叫弹力吧。” “重力谢老爷赐名！” “弹力谢老爷赐名！” 两人礼数周全，家丰却赶紧摆手：“别叫老爷，叫少爷就行。” 要是在家还叫老爷，爷爷、娘和二娘得挨个说我。 路过庄草茂家时，家丰特意停下，让他帮忙做一个洗澡的大桶。 家里其实有一个旧木桶，冬天时堆着杂物，现在天热了，家丰他们已经能用它洗澡了，终于不用再擦身子。 这次做新桶，是给新家人用的 —— 旧桶就留给重力和弹力，毕竟刚才同坐一辆车，家丰实在受不了他们身上的味道。 据说牙行的人会统一给仆役洗澡，但他们只有一身破旧衣服，栅栏里人来人往，那股异味早就渗进了骨子里。 至于住处，家丰也想好了：先让他们住毛刷作坊，只要别乱动东西就行。 回到家，静竹和秀兰果然很惊讶 —— 出去一趟，居然带回两个仆人，还被人叫 “少爷”。 重力和弹力搞清楚家里的人物关系后，立刻跪下来行礼：“见过大夫人、二夫人，见过大少爷、少爷，见过小姐。”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慌了神：小花直接往后退了两步，差点被吓到；静竹倒是还算镇定，给家丰递了个眼色。 家丰赶紧拉起两人：“起来吧，在我们家没那么多规矩，不用动不动就跪。” “是，少爷。” 两人齐声应道。 家丰指着院子东面和西面：“这两块地我都买下来了，你们先去找作坊的金茂大叔，我让他给你们准备搭房子的材料，盖好房子你们就住东面。这几天先住毛刷作坊，天不冷了，凑活几天没问题，记住别乱动里面的东西。” “明白了，少爷。” 见家丰家不是高门大院，两人的紧张感反而减轻了些。 “你们主要听我二娘安排干活，需要采买、搬运的时候，我再单独找你们。” 家丰又交代了吃住的事，最后补充，“出门的话，你们就以随从的身份跟着。” 庄草茂家本来就备着木材和做木桶用的防水桐油，第二天就把新木桶送来了。那个旧木桶，自然就给了重力和弹力，让他们先洗洗。 中午，三兵、小春、大虎和宇文蓉熳一起回来了。 “小丰！小丰！出事了！” 三兵一进门就嚷嚷，语气里满是焦急。 家丰赶紧迎出去：“怎么了” 重力和弹力也立刻凑过来 —— 刚到主家就有饭吃、有干净衣服穿、还能洗澡，家丰还说干得好会按月给工钱，两人正想好好表现，见主家有事，立刻想上前帮忙。 “我们的摊子被人砸了！” 三兵满脸委屈，“是县里的混混，以前见过几次，这次不知道为啥，上来就要掀摊子。我还说给他们送点米花，根本说不通！” “三叔你别急，从头说清楚，半截话我听不明白。” 家丰转头看向宇文蓉熳，“还是嫂子你说吧。” 原来早上，大虎和三兵推着小吃车一起去县城。到集市没一会儿，就来了几个混混，直奔大虎的糖葫芦摊子，拽了糖葫芦就吃，提都不提给钱。 大虎急了，抓住人要他们掏钱，结果混混们二话不说，直接打翻了车上扎糖葫芦的草垛。 三兵和小春的摊子就在旁边，赶紧过来拦着，还说认识这些混混，希望给个面子。没想到混混们反而围上来，把米花的铁板也掀翻了，还砸了小吃车，好几块木板都坏了。 后来有人喊 “捕快来了”，混混们才匆忙跑了。捕快过来问了情况就走了，他们只好收拾东西回来。 “这些混混就是奔着砸摊子来的，没伤人，就是推搡了几下，但他们人多，根本拦不住。” 宇文蓉熳补充道。 家丰点了点头：“有组织、有预谋，目的明确，干脆利索。” 三兵泄了气：“小丰，这可怎么办我怕明天去，他们还会来。” 静竹问道：“是朱家的人干的，还是上次来的那个余掌柜” “八成是百味轩的余掌柜。” 家丰分析道，“他们直奔糖葫芦摊子，在县城里，有动机这么做的，大概率是余家。” 他抬头问三兵：“捕快怎么说” “我们也不好说。” 一个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家丰抬头一看，是李捕快和他的同伴来了：“李爷，好久不见。” “庄小哥，好久不见。” 李捕快拱了拱手。 家丰让围观的人散开，带着李捕快到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李爷是为上午的事来的” 李捕快摇了摇头：“上午的事我听说了，但这事，恐怕你这边只能不了了之。” 家丰早有心理准备：“李爷不妨明示。” “这事是我同僚办的，他们到集市后，三兵说了砸摊子的人的名字。结果没一会儿，那伙人里就有两个主动去县衙认罪了，说觉得糖葫芦和米花不好吃，上当了，一时气不过才砸了摊子。” “他们认了罪，按说该判罚赔款，可那两人一口咬定没钱，还主动要求加重惩罚。” “捕头跟县太爷通了气，最后定了‘扰乱集市、破坏民财，认罪态度良好’，判了三个月牢狱。” 家丰皱起眉头：“既然犯人已经认罪伏法，李爷又为何说，‘不了了之’” “认了罚，案子就算结了，稍后县衙会给你一个结果。” 李捕快顿了顿，补充道，“但你看着吧，最快今天下午，最慢明天，就会有人出保释金，把那两人捞出去。” “原来如此。”庄家丰点了点头：“认罪伏法，案件结束，然后动用后台，以财抵监。完美，这个时代可以这么玩” 他叹了口气：“县衙得了银子，犯人出了牢狱，只有你们的摊子白被砸了 —— 这事，就这么了了。” 家丰仰头长叹：“合着最后，只有我们自己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李捕快听懂了他的话，却觉得他的用词很奇怪，一时没接话。 “庄小哥，你还是太年轻了。” 李捕快无奈道，“不管哪个时代，都有这样的规矩。在我大燕，‘以财抵监’本就是允许的，县里也只能按规矩办事。” 过了一会儿，李捕快从怀里掏出三两银子和一张案卷：“对了，之前那两个夜贼梁某和黄某 的罚金，还有结案告示，你自己看看吧，我就不宣读了。总之，那两人会在牢里待几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