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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丰转身蹲下身，轻轻拍了拍瑟瑟发抖的小货郎儿子，柔声说：“来，起来，别怕，没人会再打你了。” 里正分开人群，再次站到两方中间，对着家丰说：“小丰，这事你们别插手了，村里的人有顾虑，不好办。” 说完，他又转向小货郎，“小货郎，你再好好想想，到底走不走” “我们…… 我们不走！” 小货郎咬着牙，语气坚定 —— 这是他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儿子，绝不能再分开。 “不行！绝不能让这‘怪物’住我们隔壁！” 旁边的邻居立刻反驳，眼看争端又要爆发。 家丰赶紧上前一步，抬高声音说：“诸位，诸位！先别喊，有理不在声高 —— 声音大不代表占理，咱们慢慢说。” 他先转向小货郎，问道：“叔，看样子你家这地方是住不下去了。但我有个办法能让孩子留在村里，你愿意听听吗” 小货郎这段时间一直在外找儿子，刚回村就听说村里出了个 “庄家丰”，成了个有本事的财主，今天还是第一次见。 他看着家丰身上亚麻混丝绢的衣服 —— 虽比不得丝绸华贵，却也明显和村民的粗布衣裳不同，心里多了几分信任。 “小丰少爷，” 小货郎声音有些哽咽，“我家娃娃在外风餐露宿太可怜了，我就一个念想 —— 让他留在村里，能有口饭吃，不饿死就行。” “行！” 家丰转身对着里正说，“爷爷，我看出来了，现在的矛盾点就是邻居不愿意让孩子住这儿，对吧” 里正扫了眼四周 —— 围过来的大多是小货郎的左邻右舍，便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是啊，蓝月的事是大家都怕的。这孩子要是住这儿，万一发起疯来伤人，谁家没个孩子大家也是怕出事。” “对！就是不能让他住这儿！” 有邻居跟着附和。 “那好，这孩子我要了！” 家丰提高声音，“我把他搬到我那边去，给他安排个活计，不在村里这片区住，总可以了吧” “这可不行！这孩子就是祸害，小丰你不能收啊！” “是啊！只要他在村里一天，我们就怕一天！” 家丰做了个双手下压的手势，等众人安静些，才缓缓说道：“我问大家一个问题 —— 村里不少人家养狗，街上也常有狗跑，大家怕狗吗” 有人小声回答：“小孩子会怕，但大人不怕啊。” “就是！真要是狗伤人，大家拿起棍子就打了！” 家丰又问：“那一个普通孩子在街上走，大家怕吗” 他看着众人，见大家都摇着头，便继续说，“既然大家不怕孩子，也不怕狗，那为什么会怕一个长了狗尾巴的孩子” “不一样！人长狗尾巴就是妖怪、是怪物！” 有村民急着反驳。 “你们见过怕人怕成这样的怪物吗” 家丰指了指躲在自己身后的孩子，“没见过的东西，不代表就是可怕的。我之前做的独轮车，拉煤用的，大家一开始也没见过，怎么就不怕呢” “那是木头做的，有什么好怕的” 有人嘟囔。 “对啊，木头是没什么好怕的，这孩子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又不是吃人的猛兽，有什么好怕的” 家丰扶起小货郎儿子，这孩子依旧低着头，一言不发。 他又转向众人，“我把这孩子买下来，让他在我作坊做工，卖身契我拿着，我给他作保。将来要是这孩子出什么事，所有责任我担着 —— 大家都知道我现在有些钱，赔偿得起。” 里正看村民们没再反驳 —— 虽有不情愿，但也没人再站出来反对，便开口说：“既然小丰愿意作保，我这做里正的也认了。小丰，你可得看好这孩子，别让他惹事。” 说完，他对着人群喊道，“都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了！” 小货郎却有些纠结，看着家丰问：“你…… 你要买我家孩子” “叔，我这也是没办法。” 家丰解释道，“只有我拿着卖身契作保，大家才会放心。他去我作坊做工，有吃有喝，每月还有工钱拿。咱们面上走个手续，孩子在我那边住，你不放心随时能去看，也不算远。” 他顿了顿，看着小货郎，又瞥了眼身旁的四时，补充道：“要是你不放心，那我也没别的办法了 —— 你也看到了，村里没人愿意让他在这儿住。” 四时迎上家丰的目光，咬了咬嘴唇，悄悄低下了头。 “行吧……” 小货郎终于松了口，“我这两天在村里也听说你那作坊了，你别苛待我家孩子就行。” 他转向儿子，声音带着愧疚，“爹没用，保不了你。士奇，你就跟着小丰少爷走吧。” “士奇” 家丰差点笑出声 —— 这名字也太巧了，还真是特别的缘分。 小士奇默默点了点头，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转身回屋换了件完整的衣服 —— 总不能让他还穿着破烂衣裳跟自己回去。 回去的路上，四时突然凑近，伸手搀住家丰的胳膊，把脑袋轻轻往他胳膊上蹭了蹭。 “嘿，你还知道愧疚啊” 家丰笑着拍了下她的脑袋，“刚才冲出去之前，就不知道先问我一声” “给你添麻烦了。” 四时依旧蹭着他的胳膊，声音轻轻的。 “行了，别蹭了，小事情。” 家丰看着她这副愧疚又依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 他刚才就注意到，四时看到士奇挨打的时候，表情很难看，怕是想起了自己以前的经历。 四时听他这么说，嘿嘿笑了一声，松开胳膊，一蹦一跳地往前跑。 家丰看着她的背影，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家里多了个小士奇，家人倒没多说什么。白天他跟着乐君打理鸡笼、喂喂牲口；晚上就睡在作坊里 —— 他以前常露宿荒野，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家丰想了想，还是给小士奇改了个名字叫 “张力” —— 做戏要做全套，既然是以 “主人” 的身份保下他，对外就得让他以 “家丁” 的身份自居，刚好小货郎一家也姓张。 隔天，静竹让阿亥把家丰叫进屋里，手里拿着一摞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小丰，你要的衣服做好了一套，你来试试合不合身” 家丰拿起衣服翻看着，一边看一边说：“二娘，这里不对 —— 纽扣孔开得太小了，你看这纽扣根本塞不进去。还有这个大裤衩，裤腿太瘦了，这衣服主要是为了凉快，得做宽松点才舒服。” 他又拿起腰带，点了点头，“不过这腰带环做得不错，上面窄、下面宽，正好能束住腰，这块挺好。” 一番品评后，家丰拿着衣服回自己屋试穿。穿上四角内裤的那一刻，他终于有种 “像个正常人” 的感觉 —— 只是没有松紧带，无论是内裤还是外裤，都得靠腰带或缝在腰上的布条固定。 他暗自琢磨：夏天还好，要是冬天，上厕所一层一层解腰带，怕是要冻坏了。 等他穿着新衣服走出屋，就见静竹、阿青、阿亥都盯着他看。 静竹围着他转了一圈，时不时跟身后的阿亥念叨：“这边得再宽松点，穿着才舒服。”“肩膀那里太肥了，得收紧些。”“裤腿长了，之前被长袍遮住看错了，先挽个边吧。” 家丰还没开口，静竹已经把要修改、要重新设计的地方说了一大堆 —— 不得不说，她的眼光很准，指出的问题大多是家丰觉得不舒服的地方。 “二娘，这种衣服你先准备十几二十套，我让训练的人都换上试试。” 家丰说，“要是你一个人做不过来，也可以找邻居帮忙，到时候给她们算工钱就行。” “我知道了。” 静竹点点头，又问，“那你身上这一套，现在就改吗” “改吧，就按你刚才说的改。” 家丰转身回屋换衣服 —— 换回以前的长袍时，他突然觉得浑身不自在，总感觉有些地方 “凉凉的”，远不如新衣服有安全感。 衣服当天就改好了，家丰穿上后活动了一下，只觉得浑身轻快。他在院子里跑跑跳跳，还试着做了仰卧起坐、俯卧撑，甚至比画了一套广播体操。 静竹看着他做俯卧撑，脸颊微微泛红 —— 她实在好奇，这孩子从哪儿学的这些奇怪动作，看着倒像是在为什么事做准备。 等看到家丰做仰卧起坐时，阿青、阿亥几个女孩更是惊得瞪圆了眼睛 —— 她们这才明白，要是穿以前的长袍做这些动作，指不定会走光多少次！ 莫非，这就是少爷要改衣服的真正原因 不过，现在的布料柔韧性远不如后世，有些大幅度动作还是会被衣服束缚，但比之前已经好太多了。 “二娘，我也想要一套这样的衣服！” 乐君走了过来 —— 他很少主动要东西，但这衣服看着确实方便，他平时喂牲口、打理杂事，穿长袍总觉得碍手碍脚。 “娘，我也要！我也要！” 小花也跟着凑过来，拉着静竹的衣角撒娇。 “小花，你是女孩子，这种衣服不适合你穿。” 静竹耐心安抚道。 “可是这衣服跑起来、跳起来都方便啊！” 小花噘着嘴，满脸不情愿。 “女孩子要懂礼数，这种衣服真的不能给你做。” 静竹笑着揉了揉她的头，“以后娘给你做一套好看的襦裙，上面绣满你喜欢的花，好不好” “好吧……” 小花虽还噘着嘴，但还是点了点头，“那娘一定要给我做带花的！” 衣服的事暂时告一段落，眼瞅着快到月底，夏收也快到了，秀兰却渐渐犯了愁，整天唉声叹气的。 “娘，您怎么了” 家丰看出她有心事，便主动问道。 “你看别人家，都开始准备收麦子、谷子了，可咱们家的还没熟透。” 秀兰皱着眉，满脸纠结，“要是现在收，肯定要少不少收成；可要是再等几天，又怕下‘烂场雨’ —— 那可就麻烦了。” “烂场雨那是什么” 家丰从没听过这个词，疑惑地问。 “就是收麦子那几天连着下雨。” 秀兰解释道，“雨一下，麦子就会倒一片，收起来又麻烦又费时间，而且很容易坏。一场烂场雨下来，好好的麦子、谷子，至少要少收三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