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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家柱的媳妇叫李秀莲，闻言连忙露出热情的笑容：“多谢几位同志了，快进屋坐，别站在打样地下晒着，进屋喝口水。” 她的笑容有些腼腆，眼角有细细的皱纹，袖口磨得发亮，一看就是常年干活的人。 葛家柱也附和着，邀请陈长河三人进屋坐坐。 “歇几分钟也好。” 陈长河笑着点点头，把自行车停放好，问道：“两个孩子……上学去了” “对，中午回来。” 葛家柱点点头，带着三人进屋。 屋里比外面看着更简陋，地面是夯实的黄土，扫得干干净净。 靠北墙是一张木床，铺着块打补丁的粗布褥子。 炕前摆着一张缺了条腿的木桌，用半截砖头垫着才勉强平稳。 墙上贴着几张旧报纸，报纸中间还粘着一张奖状，是葛小兵上学期得的“三好学生”。 李秀莲忙着给几人倒水，家里没有水杯，用的搪瓷碗，她不好意思地说：“家里没啥好招待的，同志将就喝点水。” “谢谢嫂子。” 陈长河三人陆续接过搪瓷碗，在葛家柱的招呼中坐下。 李秀莲倒完了水，这才问道：“马站长怎么被抓了” “是这么回事……陈同志他们带着我到了粮站……” 葛家柱把事情讲了一遍，不算绘声绘色，也没有添油加醋的成分，但李秀莲仍听得目瞪口呆，十分惊讶于陈长河三人的身份和能量——这三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青年人，出点事竟然直接把县委书记都惊动了。 震惊过后，她又满怀期待道：“要是真能把那些坑害大家的干部处理掉，换上几个好干部，那就好了。” 葛家柱点点头，道：“要是陈同志你们留下来当干部，那就更好了。” “哈哈，我们是不可能留下来当干部。” 陈长河哈哈一笑，道：“少则四五天，多则七八天，做完扶贫调研后，我和子龙就要回云海市了，而万琴还在县委工作，短时期内大概率也不会被调动到乡镇工作……不过，相信只要广山县县委县政府有决心、有诚心，换上来的干部素质就肯定会有明显提升！” 他们坐在家里聊了会儿天，喝完了碗里的水，准备告辞。 陈长河打开书包，从里面取出大半零食，放在桌上：“正好带了点儿小孩喜欢吃的零食，送给两个孩子。” “使不得使不得！” 葛家柱和李秀莲看到那些包装高档、看起来就不便宜的零食，连忙推脱说不能要，并且抓起零食就要塞回给陈长河。 陈长河按住他们的手，把零食“夺”回来，又放在桌子上，笑着摇摇头：“葛大哥，嫂子，这不是给你们的，是给两个孩子的。小孩都喜欢吃这些，就当是我这个远道来的叔叔给他们的一点不值钱的小礼物了。” 他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推辞的真诚，葛家柱二人眼圈微微发热，终究没再坚持，只是连连道谢。 陈长河笑着摆摆手，起身准备出门，刚走到屋门口，脚步顿了顿，回头看向葛家柱：“对了葛大哥，我还有个事想问你。你之前说过，想过出去打工，后来因为村里有人被坑就没去，现在还有这个想法吗” 葛家柱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门框，眼神里闪过一丝向往，又很快被犹豫取代：“这……我倒是想过，可……” “可不敢再让他去了！” 李秀莲抢在他前面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后怕：“去年后街二叔，就是听人说省城一天给十块钱，交了一百块介绍费，结果人到了省城，介绍人就没影了。 二叔在桥洞睡了半个月，差点饿出病来，还是遇上好心人给了车票钱才回来。 现在家里就靠柱子种地养羊，要是他出去再出点事，我们娘仨可咋活” 陈长河点点头：“嫂子说的这事，我听葛大哥讲过了，确实让人恼火。 不过，外面虽然有骗子，但确实也有很多靠谱的工作。 我家里在云海市有点生意，也认识一些做生意的朋友，可以帮葛大哥联系工作。 工资多了不敢说，包吃包住的情况下，一个月二百来块钱肯定有的，而且不用交什么介绍费。” 贾子龙跟着补充：“葛大哥，我家也是农村的，我们那边好多人都出去打工呢。 他们一个月挣二三百块钱，一年下来省着点花，能攒两千块钱。 过年带回家，给家里添置家具家电，给孩子买新衣服新玩具，别提多风光了。 有挣得多的，还建了新砖瓦房呢！” 葛家柱的呼吸明显急促了些，他看向李秀莲，眼神里带着询问。 李秀莲咬着嘴唇，没再立刻反对，只是小声说：“可……可柱子要是去了云海市，那么远，家里的羊和地咋办” “这确实也是个问题。” 陈长河笑了笑：“不过，凡事有舍有得，出去打工的好处是挣得多，坏处是得和老婆孩子分开，老婆在家里既要照顾孩子也要照顾农田牲畜，同样很辛苦。 而如果想守着老婆孩子过日子，那就得只能待在家里慢慢等挣钱的机会。 总之，我少则四五天，多则七八天就会回云海市。 你要是愿意去，就去县委招待所给我送个信，我走的时候捎上你，直接带你去厂里，不用你自己找工作，你也不用担心被坑。 要是没想法，也没关系，就当我随口问问。” “好。” 葛家柱沉默片刻，缓缓点头：“陈同志，那我们考虑考虑，商量商量。” “嗯。” 陈长河点点头，带着贾子龙和曾万琴走出屋子，推上自行车。 葛家柱和李秀莲将他们送到街口，反复叮嘱着“路上慢些”“有空再来”，然后目送他们远离。 这一天，陈长河三人在丁集镇的几个村子转了转，中午就在某个村子的老乡家里吃的饭，虽然老乡很热情地免费招待，但陈长河还是硬塞给了老乡十块钱。 “万琴。” 返回县城的时候，陈长河对曾万琴说道：“你们村里如果有想出去打工的人，回头也可以给我说一声，我回云海市的时候一并带走，帮他们安排工作。” “好！那我晚上往家里打个电话，说一声！” 曾万琴高兴道：“别人我不敢说，但我叔肯定愿意出去闯荡闯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