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尴尬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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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场“成功”的家庭聚餐后，李清妍的热情如同被点燃的干柴，越烧越旺。她开始频繁地组织各种家庭活动，美其名曰“增进感情”，实则是不遗余力地为傅雨霏和叶尘创造“培养感情”的机会。傅雨霏疲于应对公司的危机，却又无法断然拒绝母亲那充满期盼的眼神，只得硬着头皮，一次次地与叶尘携手，踏入父母精心布置的“温情”陷阱。 这一次，是周末的午后，在傅家别墅阳光充沛的花房里。李清妍借口新得了上好的茶叶，非要一家人一起品茗。透明的玻璃穹顶下，绿意盎然，花香馥郁，本该是放松身心的好地方，但对傅雨霏和叶尘而言，却如同一个无形的舞台。 “雨霏，你看这花开得多好。”李清妍指着不远处一盆珍稀的兰花，笑着对女儿说，眼神却意有所指地瞟向坐在傅雨霏斜对面的叶尘，“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兰花了，还说以后要在自己的家里种满兰花呢。” 傅雨霏端着骨瓷茶杯的手指紧了紧。她确实喜欢过兰花，但那是在她还未完全被商业帝国吞没、尚存一丝少女幻想的遥远年代了。母亲此刻提起，用意再明显不过。 她接收到母亲眼神里的信号，知道又到了“表演”时间。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柔和一些，然后，转向叶尘，用一种她自己都觉得别扭的、试图放软的语调说：“是啊……叶尘，你觉得这花怎么样” 问题抛出，她自己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叶尘正安静地品着茶，闻言，他放下茶杯，目光投向那盆兰花，神情专注，如同在审视一味药材。他看了几秒，然后认真地回答：“此兰品相尚可，根系应健壮。其香清幽，有静心安神之效。若辅以适量松针土，长势会更好。” 傅雨霏：“……”她问的是花好不好看！不是药效和栽培技术！ 李清妍和傅奕星脸上的笑容也僵了一下。傅奕星干咳一声，试图圆场：“叶尘对植物也很有研究啊，哈哈，不错，不错。” 李清妍连忙接上，继续发力：“可不是嘛！叶尘懂得多，又细心。雨霏，你以后养花弄草，正好可以让叶尘帮你看看。” 傅雨霏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心里恨不得立刻结束这场对话。 品茶间隙，李清妍又“灵机一动”，指着窗外飞过的两只鸟儿：“哎呀，你们看那对鸟儿，形影不离的，多恩爱啊！” 傅雨霏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叶尘顺着李清妍指的方向望去，点了点头，语气平和地补充道：“此乃白头鹎，习性确是成对活动，共同育雏。此时节正是它们繁衍后代的时候。” 傅雨霏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她感觉自己的耐心正在飞速流逝。 最尴尬的时刻发生在李清妍借口去厨房看看点心，拉着傅奕星暂时离开后。花房里只剩下傅雨霏和叶尘两人。 空气瞬间变得凝滞。 傅雨霏如坐针毡，她能感觉到叶尘平静的目光偶尔会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没有侵略性，却让她浑身不自在。她试图找点话题，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却又不知道说什么。谈商业他不懂。谈风月更荒谬。 她端起已经微凉的茶，喝了一口，动作有些急促，差点呛到。 叶尘见状，默默地将她手边的茶壶拿起，为她续了些热茶。动作自然，仿佛只是顺手而为。 “谢谢。”傅雨霏低声道，声音干巴巴的。 “不必。”叶尘回应，声音依旧平稳。 又是一阵沉默。 傅雨霏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她想起“合约”里关于“必要肢体接触”的条款，咬了咬牙，决定主动“出击”。她看到叶尘放在膝上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她犹豫再三，像是要去触碰什么危险物品一样，极其缓慢地、带着明显的僵硬，将自己的手，一点点地挪了过去，然后，用指尖，极其轻微地、快速地碰了一下叶尘的手背。 触之即焚。 如同被电流击中。 叶尘在她碰触的瞬间，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随即恢复了正常。他侧过头，有些疑惑地看向傅雨霏，眼神仿佛在问：“何事” 傅雨霏的脸瞬间涨红，一直红到了耳根。她猛地收回手，紧紧攥住自己的衣角，眼神慌乱地看向别处，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她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蠢透了！简直是在侮辱自己的智商！ 叶尘看着她这副模样，清澈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类似于……不解的情绪他沉默了片刻，似乎明白了什么，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傅雨霏更加无地自容的举动。 他伸出手，不是去握她的手，而是轻轻地搭在了她的手腕上——诊脉的位置。 傅雨霏猛地一颤，想要抽回，却被他指尖那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道稳住。 “脉象浮数，面赤耳热，”叶尘凝神感受了片刻，然后松开手，看着她，语气认真地说，“傅小姐，可是觉得此处闷热或是方才饮茶过急，有些不适肝火似乎有些扰动，宜静心。” 傅雨霏：“！！！” 她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羞愤、尴尬、无力……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要维持不住表面的平静。她猛地站起身，声音都有些变调：“我……我去看看妈点心准备得怎么样了！” 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 叶尘看着她仓促离开的背影，独自坐在原处，微微偏了偏头，清澈的眼眸中，那丝不解似乎更深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背，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她指尖那冰凉而颤抖的触感。 他不太明白，为何一个简单的、按照契约要求的“互动”，会引发她如此剧烈的生理和心理反应。人心，果然比最复杂的经脉还要难以揣度。 这场旨在表现“渐生情愫”的表演，最终以傅雨霏的狼狈离场和叶尘的茫然不解告终，可谓漏洞百出，尴尬至极。两位“演员”显然都未能进入状态，一个用力过猛且方法错误，另一个则完全跑错了片场。唯有满怀期待的父母，还在乐此不疲地搭建着下一场戏的舞台，浑然不觉台上的两位主角，早已身心俱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