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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像长了翅膀般传遍京城。 不到晌午，胡商大集外已经人山人海，排队买粮的队伍蜿蜒数里。 百姓们交头接耳，脸上终于有了久违的笑容。 听说只要一两银子一石 千真万确！我家隔壁王婶已经买回来了！ 老天开眼啊！这下孩子不用挨饿了... 与此同时，各大米行门前却门可罗雀。 几个米行老板站在门口，望着空空如也的店铺，脸色比锅底还黑。 完了...全完了...一个胖老板瘫坐在米袋上，我七两一石进的货啊... 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要我说，咱们干嘛要花钱买粮反正官府开了粥棚，去吃白食不就行了 这话顿时引来一片怒视。 一个背着书箱的老秀才气得胡子直抖：无耻！朝廷开粥棚是为救济真正走投无路之人，岂容你这等投机取巧之徒钻空子 就是！一个农妇挎着菜篮骂道，我家虽穷，但买粮的钱还是有的。那些粥，得留给真正揭不开锅的人！ 旁边卖豆腐的老汉也插话：你这人良心被狗吃了朝廷为了咱们能吃饱饭，皇子公主们连自己的体己钱都拿出来了，你还想着占便宜 那人被骂得面红耳赤，灰溜溜地钻出人群。 不知是谁喊了句：这种人就该记下来，以后不卖他粮食！引得众人纷纷叫好。 而此时，胡商大集二楼，周平正透过窗棂望着这一幕。 风十娘端着茶盏站在他身侧：周大人这招真是高明。既平了粮价，又聚了民心。 周平摇摇头：还不够。他转身取出一本账册，等赤蛟帮撑不住了，才是真正决胜的时候。 赤蛟帮暂居的窑洞内一片愁云惨淡。 帮众们垂头丧气地站在两侧，大气都不敢出。 赵天霸焦躁地来回踱步，猛地一拍桌子：八十万两利钱啊！再这么下去，咱们全都得赔得裤衩都不剩！ 马猴子皱着眉头，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桌面：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他喃喃自语，朝廷的粮仓早就空了，咱们比谁都清楚。东都过来的陆路被咱们毁了，水路没有咱们的船队，根本过不来，周平这粮食是哪来的 一个帮众怯生生地插话：马爷，我亲眼看见的，胡商大集后院堆得粮食跟山一样高！听说是胡宪林的心腹林见鹿，亲自从东南押运过来的... 放屁！马猴子猛地站起来，东南水路上都是咱们的眼线，要真有大批粮船进京，我会不知道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色：我怀疑周平根本就没那么多粮食！就是虚张声势，想逼咱们自乱阵脚！ 赵天霸停下脚步：你的意思是... 再等三天！马猴子咬牙切齿，等周平的卖光了，自然就见分晓。到时候粮价还得涨回来！ 夜色渐深，胡商大集内灯火通明。 杜白忡皱着眉头来回踱步：这都两天了，赤蛟帮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们倒是沉得住气。 小渔托着腮帮子，忧心忡忡：要是他们死扛着不卖粮可怎么办 周平放下手中的账册，若有所思：看来是我小瞧赤蛟帮了。 他转向杜白忡，你在户部，可曾与赤蛟帮打过交道 杜白忡回忆道：我在转运司时接触过几次。说来也怪，每次都是副帮主赵天霸出面，却从未见过他们的帮主。 他忽然想起什么，不过给我印象最深的，反而是那个叫马猴子的。 周平眼睛一亮：马猴子 杜白忡拍了下大腿，那家伙才是赤蛟帮真正的智囊。所有账目往来、价格商议，都是他在背后出谋划策。赵天霸不过是个莽夫罢了。 周平若有所思地，回忆着与马猴子的几次交锋：难怪...看来赤蛟帮到现在都没动作，八成是这个马猴子在背后支招。 杜白忡急得直搓手：那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这么耗下去吧 周平忽然笑了，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那我就来推他一把。他招手示意二人凑近，低声耳语了几句。 小渔听完瞪大眼睛：这...这能行吗 杜白忡却拍案叫绝：妙啊！马猴子再精明，也架不住这一招！ 次日拂晓，永定门外的官道上尘土飞扬。 一支望不到头的运粮车队正缓缓驶入京城，车辕上插着户部的杏黄旗，每辆车上都堆满了鼓鼓囊囊的粮袋。 快看！是东都来的粮队！ 这么多粮食！这下不用愁了！ 周大人果然说到做到！ 百姓们奔走相告，很快将城门围得水泄不通。 几个孩童兴奋地追着粮车跑，被护卫的兵丁笑着塞了几把新米。 人群中，一个赤蛟帮的探子面如土色，转身就往总舵狂奔。 二当家！大事不好！探子上气不接下气地冲进大堂，东都的粮队...粮队进城了！足有上百车！ 马猴子手中的茶盏地摔得粉碎：怎么可能这么快！ 赵天霸一把揪住探子的衣领：你看清楚了真是东都的粮 探子哆哆嗦嗦地点头：千真万确！车上还插着户部的旗号，现在正绕着内城游街呢！百姓们都疯了似的跟着跑... 马猴子突然想到什么，脸色煞白：中计了！周平这是要... 话音未落，又一个帮众连滚带爬地冲进来：不好了！胡商大集那边贴出告示，说即日起粮价再降——八钱银子一石！现在咱们米行门口挤满了要退粮的人！ 总舵内顿时乱作一团。赵天霸瘫坐在太师椅上，喃喃自语：完了...全完了...八十万两的印子钱... 马猴子突然暴起，一脚踹翻茶几：周平！你好毒的手段！他狰狞地扯开衣襟，既然你不给活路，那就别怪老子... 胡商大集后院的仓库内，一袋袋粮食正被重新码放整齐。 周平站在阁楼上，望着这看似源源不断的运粮队伍，眉头却始终紧锁。 杜白忡兴冲冲地跑上楼来：平子！你这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实在是妙啊！ 他拍着栏杆大笑，晚上把粮食偷偷运出城，白天再大张旗鼓运回来，那群兔崽子怕是要被活活吓死！ 小渔也提着裙摆小跑上来，脸蛋兴奋得通红：周大哥！你是没看见今天城里百姓的样子！好些人捧着新买的粮食，跪在衙门口给你磕头呢！ 周平只是微微点头，目光依然紧盯着远处的赤蛟帮方向：派人盯紧了，越是这种时候，越要防备他们狗急跳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