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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 孙晴离开了，老黄拿出手机，快速地敲击着屏幕，似乎正在发消息。我也拿出手机，给囡囡发微信，说我在“晓风残月”呢，老黄就在我的边上。 这一次囡囡立刻就回复了消息，她说，我现在不想见他，今天就不过去了，你慢慢坐着吧。我问她最近又发生了什么事儿。囡囡说，他来找我主动承认错误了，他说他就是因为太爱我了，太在乎我了，所以才会发脾气的，他说五一要带我出去玩儿，我没答应。 我说，你们俩真够逗的，怎么跟小孩儿打架似的，一个认错，另一个就倔强，互相退让一步不就都解决了吗 囡囡说，我现在也挺困扰的，其实挺舍不得老黄的。 我不解，问，你什么意思，听你这么说，好像做出了某种决定啊。 囡囡说，唉，其实我和彭蓬骗了你，你在湖北的时候，彭蓬在天津找到了我，那两天我们一直在一起来着，他那么高的一个人，居然陪着我坐了好几趟小恐龙电动车。 我感到很惊讶，心脏怦怦地跳，问她，你们俩睡了 囡囡回了个发怒的表情，说，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又把你哥们儿当成什么人了，他自己单独开的房间！ 我长舒一口气，说，万幸啊，我的朋友没有都沦为不忠之人，还有你这股清流。 囡囡说，我知道彭蓬对我很好，我也明确拒绝过他，可他依然锲而不舍，让我觉得有些为难，我根本就舍不得老黄。 我说，既然舍不得他，为什么不来投怀送抱 囡囡说，我主动解释的时候，他不听，他现在想通了，我就必须要对他俯首帖耳吗，我是不是也得发发女孩子的脾气才对 我没再回囡囡，觉得这一老一小之间的感情就像是儿戏。喝完一瓶啤酒，我叫过孙晴，让她再给我拿一瓶。她拿过啤酒之后，开玩笑地对我说：“风哥，你还不借着酒劲儿献歌一曲之前我听珈姐说过，等安上设备之后，你要把这里当成ktv的。” 我笑着摆摆手，说：“拉倒吧，我那是跟她开玩笑呢，就我这破锣嗓子，一开口就把客人都吓跑了……除了麦脉以外，平时唱歌的人多吗” “很少，只有起哄的大学生们偶尔才会上去玩一玩，”说着，孙晴放低声音，“好多都是五音不全的。” 我们笑了起来。笑毕，有客人要点饮品，孙晴向我告辞，我让她先去忙。 老黄轻轻叩击台面，我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他正是要引起我的注意。老黄对着我又笑了笑，说：“你也认识这儿的老板小洛” 我知道刚才和孙晴的对话被他听了进去，便点点头。老黄端着咖啡坐到了我的边上，我下意识地挪了挪屁股，对于他的这种“冒犯”，感到有些不自在。或许我要不知道他的身份，兴许还不会有这种反应。 老黄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端起咖啡杯呷了一口，说：“我刚才听服务员叫你‘风哥’，你是不是叫路晓风” 我并不惊讶，知道囡囡之前曾向他提起过我的名字，只是不确定是很早就说过还是“烟头事件”那次。我没有否认，依然点了点头。老黄轻蔑地笑了笑，眼睛看向吧台后面的酒柜，慢悠悠地说：“毛里求斯的朗姆酒味道怎么样” 我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么个问题，一时愣住了。上次喝囡囡带回来的朗姆酒，还是在这里和彭蓬一起喝的调制酒，我已然忘记了是什么味道。 “还可以。”我敷衍地说。说完这句话，我忽然意识到他问我的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了——他是在变相向我挑明自己的身份，因为只有囡囡的男朋友才会说出毛里求斯和朗姆酒的事情。 “喜欢喝就好，下次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玩儿，还会给你带一些当地的特产的。”他说这话的时候，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压迫感十足，难怪之前囡囡说我见到他也许会说不出来话。 他又换了一种语气，相对和蔼一些，说：“谢谢你帮我试了那件衬衫。” 囡囡还真是什么都跟他说呀。我忙说：“不客气。” “我早就应该让她把你约出来见见面的，她说你是她在这里最好的异性朋友，”老黄说“异性”两个字时，特意咬了重音，“没想到咱们居然在‘晓风残月’意外相遇了。”他说“晓风”两个字的时候，也咬了重音。 我不知道他对我是否产生了敌意，没敢正视他的眼睛，只是尴尬地笑了笑，端起酒瓶灌了一口，掩饰自己的不安。 似乎一直是老黄在说话，我只是一个旁听者。他问我：“你和她认识好几年了吧对她是不是很了解呀” 我说：“其实了解得不算太深，只是大家比较谈得来而已。” “想必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吧” “嗯，刚才您说朗姆酒的时候，我就猜出来了。” “你不觉得很诧异吗” “洛珈是个很有个性的人，她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不足为奇。” 老黄哈哈大笑起来，引得服务员们和一些顾客都看向我们这里。我被他的笑搞得有些心里发毛，赶紧又喝了口酒。 老黄笑的时候，额头也没什么褶子，一点儿也不像他那个年纪的人。他说：“你还说不了解她呢，这不把她的脾气秉性摸得透透的吗” “她的这个特点，不光我了解，我们和她不错的几个朋友都知道。”我不亢不卑地说。 老黄不笑了，绷着脸问我：“最近这些天，你见到她了吗” “我最近没怎么来这里，好些日子没见到她了。” “你没去她家看看吗” 我要是说自己不认识她家，显得欲盖弥彰，囡囡既然说过烟头是我留下的，我也就没必要隐瞒。我说：“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哪儿有时间去她家呀再说了，她也不欢迎我再去她家了。” “为什么”老黄明知故问。 “上次我有个女性朋友借宿在她家，第二天我去接我朋友，不小心留下了一个烟头，给你们造成了一定的困扰，她就不欢迎我了。” 老黄点点头，喝干净杯中的咖啡，伸手招呼孙晴再帮他做一杯。他侧头看了看我，目光阴鸷，我看向一边，回避他的锋芒。他说：“那你知道他还有别的不错的异性朋友吗” 我摇摇头，忽然觉得这样好像把自己抛到了第一线，又赶紧点了点头，说：“除了我以外还有个男同事，和她关系也不错，不过人家早就结婚了。” “你好像知道我想要问你什么似的，”他冷冷地说，“要不然干嘛要强调你们的男同事结婚了呢囡囡是不是对你说过什么” 我想了想，说：“您提到了‘异性’，我觉得得把‘异性朋友’的婚配情况说清楚才好，省得给她和您找麻烦，毕竟之前有过那么一次了。” “你想得还挺周到，我倒是挺欣赏你的性格，”咖啡端上来了，老黄再次向孙晴道谢后，笑着对我说，“我想，年轻的女孩子应该会很喜欢你这样的人吧” 他的话里有话，我又怎么听不出来呢，他始终没有放弃对我的怀疑。我说：“是啊，要不然我女朋友也不会看上我的。” 囡囡可能已经知道我和郗新宇在一起的事情了，不过她肯定没跟老黄说过，毕竟这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嘛。老黄听到我的话，惊讶地“哦”了一声，问：“我怎么听囡囡说你好像一直是单身呢” “也是最近才找到的，我还没亲口告诉她呢，”说着，我找出和郗新宇一起拍的照片，拿给老黄看，“我女朋友还可以吧。” 老黄压根就没看我的手机，他高傲地端起咖啡杯，无所谓地说：“男人嘛，同时有几个女人不算事儿。” 他轻视的态度让我有些愤怒，却又无法发作出来，便把手机收回了兜里，语气却不禁硬了起来：“或许这是您的价值观，我无法左右您的思想，也不好评判您的对错，反正我没有这么大的精力，觉得身边只有一个人是最好的状态。” 老黄并没有因为我的态度而同样强硬，他用眼角瞥了瞥我，又笑了起来，伸出大拇指说：“好好好，年轻人就是有志气，佩服，佩服。” “承让承让，”我随口敷衍着，想赶紧结束话题，“您先坐着，我还有事儿……” 老黄倏地攥住我的手腕，阴森森地说：“别着急呀，我跟你挺投缘的，咱们再聊一会儿吧。” 我甩了甩，没甩开，于是愤怒地看向他。他目光深邃，迎接着我的直视。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他细长的眼睛，不由得胆寒起来。我和囡囡问心无愧，没有理由怕他的，只是因为他看我的眼神像极了我那个当警察的父亲。 我正犹豫的时候，店门被打开了，一个姑娘铜铃般的声音传了过来：“哎呀，看来我今天来对了，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