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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9 穿过南海子公园的牌坊，我和囡囡并肩走到湖泊前的小广场上，迈下两个台阶，囡囡坐了下来，惯性让我多走了两级台阶，又返了回来，坐在了她的身边，帮她挡住太阳（实际上没什么效果，阳光肆无忌惮地洒在我们的脸上、身上）。清风习习，囡囡的头发随意飘动着，她只挽了一下，很快又被风吹乱，便不再理它。 刚刚，我们离开“晓风残月”后，囡囡说想找个有山有水的地方。我说城里哪儿去找山水，除非去公园。囡囡说，那就去公园吧。路上，她告诉我，那个斜眼男人是老黄的亲生儿子，他是来拆散他爸爸和囡囡的，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你不怕晒吗”我看着被阳光照射着的囡囡的左脸，问。 “我现在想在阳光下沐浴。”她幽幽地说。 “早知道你想沐浴的话，我就把沐浴露和搓澡巾带来了。” 囡囡瘪着嘴看了看我，说：“你真讨厌！” “一开始我还以为他和你有什么经济纠纷呢……也对，在那孙子看来，确实是经济纠纷，他他妈的一定感觉到自己以后不能从老黄那儿领到全额遗产了……” 囡囡嘟着嘴看了看我，我的话又一次伤害了她。之前我就因为变相说她拜金而惹怒过她。我忙开玩笑地说：“我错了，我错了，那个斜眼不应该是孙子，而是儿子才对。” 囡囡皱着眉，说：“你能不能正经一些” 我嘿嘿笑着，说：“好，说正经的……他是不是怕你和老黄真的会结婚如果那样的话，你真的会分走他的钱，他肯定是不干的——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我只是从法律层面来谈的这个事情，毕竟到时候你是老黄的合法妻子，以后老黄百年了，你是第一继承顺位，除非他留下遗嘱了。” “你知道的，我和他在一起，并不是为了钱，如果要是那样的话，我完全可以什么都不做，每天只要向他伸手要钱就好了，我是真的……真的爱他，”囡囡看向远方，湖面荡漾着微波，“可是我不能阻止他为我花钱，也包括我开的‘晓风残月’。他儿子就不会这么想了，认为我只是来卷他爸爸钱的。黄硕——就是老黄他儿子，刚才那个斜眼的男人——跟我说过，老黄以前有过不少女人，都是为了他的钱。黄硕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不爱钱的女人，我只是表面上和那些女人不一样，正是这种伪装骗了老黄的感情。” “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囡囡轻轻地将脑袋靠在我的肩上，说：“前些天，黄硕第一次来晓风残月的时候，他就直接对我说他是黄振涛的儿子，当时我很手足无措，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到访。他开门见山地说他是来劝我离开他爸爸的，他说我们在一起不合适，他爸爸那个人很花心的，见一个爱一个，不可能对我从一而终。老黄也曾向我说过他自己的一些往事，我也知道他曾经的风流，可是我不在乎，他与我在一起的时候，心里只有我。我婉拒了黄硕，说我们俩在一起是因为有真感情的。黄硕不信，他说我和其他女人一样，都是为了他爸爸的钱，‘晓风残月’就是他爸爸给我花钱的证据。我不想理他，可他一个劲儿地跟我念叨，说了许多他爸爸的坏话，让我趁着年轻，赶紧离开他爸爸。黄硕说如果我肯离开他爸爸，他会想办法给我一比钱的，‘晓风残月’也会给我继续经营，只要我肯离开他爸爸，一切都好说。那次我被他说烦了，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他翻脸，毕竟他是他的儿子呀，于是我为了不让他继续缠着我，我就离开了店里。” 我叹了口气，搂了搂囡囡的肩膀，问：“你去找老黄告状了吗” “人家俩是亲父子，虽然我和老黄很好，可我毕竟是个外人，要是贸然去告状的话，只会让老黄讨厌我，更何况我们那些天还在闹矛盾呢。后来我倒是说过一次，说他儿子去店里找我了。” “老黄怎么说” “老黄让我不用搭理他，”囡囡挠了挠脸颊，说，“他说他儿子也曾找他磨过，被他骂走了。” “你就没问问老黄会不会娶你吗”我说，“虽然我不怎么待见老黄，他很自私，有很强的控制欲，不过只要他真的对你好，爱你，我还是希望你们能修成正果的。如果你们真的有这么一天，我会向老黄低头的。” “风哥，谢谢你能这么想，不过我最近没有问过他，只是之前问过，他说最大的阻碍就是他儿子。” “上次在天津的时候听你说过，”我说，“我要是老黄的话，一定会拿出态度来的，既然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了，领证结婚才是对你最大的保证。” “前两年也许我还会这么想，最近我也想开了，婚姻不一定是最大的保证，它只是一种象征而已，一旦被法律束缚在一起，就会有挣脱的想法。我想，像老黄这样一个不习惯墨守成规的人，他要是真的和我结了婚，也许才是我的悲哀，那时候他就不再对我有新鲜感，就会去寻找新的刺激，而我只会成为摆设而已。” 囡囡的话让我想起了蔡德诚和王倩影。是啊，婚姻不是最大保障，总有人想要跳出被约束的圈子。《西游记》里师徒四人到了白虎岭，孙悟空在地上画了个圈，猪八戒还想蹦出来呢。 “可是，我同时又很渴望能结婚，哪个女人不希望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呢我现在很纠结。”囡囡又说。 “如果老黄现在提出来和你结婚，你会答应吗” “我想，如果要是两个月之前，我还是会答应的，可是最近发生的事情有些让我失望，他对我产生了质疑。他现在不会提出结婚的话题的。” “你还有信心和他继续在一起吗” 囡囡迟疑了一下，说：“还有。” “刚才那个斜眼说你怎么有那么多哥哥，是什么意思”我问。 “他第二次来‘晓风残月’的时候，正好蓬哥也在，当时我和蓬哥正在聊民宿的事情，他就误会我们了，说了一些难听的话，把蓬哥也弄得挺生气，我拦住了蓬哥，没让他发火。那次我没跑，强硬地把黄硕赶走了，他说他还会再来找我谈的，不谈出一个满意的结果不会罢休的。蓬哥说要不要他来帮忙解决，我拒绝了他，我不希望老黄误会。” “这些都没听蓬哥说过，看来他也没告诉麦脉，要不然麦脉会告诉我的。” “我让他不要对任何人说，包括路晓风。”囡囡坐直身子，捂着嘴笑了笑。 “把我当成外人了”我装作不满地说。 “没有嘛，”她笑着挽住我的胳膊，说，“这不今天就被你撞见了吗” 我看着她挽住我胳膊的手，试探着问：“你和蓬哥在一起的时候也会这样吗” 囡囡有些羞赧地抽回了手，说：“怎么可能嘛，跟你这么闹着玩儿习惯了，谁让你是我哥呀。” “你不是也管蓬哥叫哥吗” “那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风哥是哥，蓬哥就不是哥了难道蓬哥的‘哥’有另外的含义” 囡囡蹙眉，眼角却流露出笑意，轻轻捶了我一下。这时，她的手机铃声响了，拿出一看，又蹙起了眉，眼角的笑意却没了。她冲我“嘘”了一声，接起了电话：“喂……他给你打电话了……是啊，他又来找我了……原来他是去找你告状啦……没谁，路晓风……” 听到这里，我明白了，是老黄的电话，他儿子去找他打小报告了。我掏出烟，点燃了一支，目视前方，耳朵却在听着他们的谈话。 “人家路晓风就是过来坐坐，谁知道他会来呀……路晓风也不知道他是谁呀，他死皮赖脸的，凭什么路晓风不能跟他急眼……（语气软了下来）我不是帮着他说话，谁让你儿子非要拦着我的……路晓风根本就没想动他，你不能只听他的一面之词呀……你别这样，我保证，路晓风真的不知道他是你儿子，他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不会掺和的……我真没向着谁，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不耐烦地）好吧好吧，你愿意找人弄路晓风就弄他吧，他爸爸是警察，之后出了事儿别来找我就行……我不是拿警察吓唬你，我知道你也认识不少警察……（安慰地）好啦好啦，别生气啦，毕竟路晓风什么也不知道，我们是朋友，他只是在帮朋友出头而已……以后我要是真的遇到了什么麻烦，你又不在我身边，还不许有人帮我出头啦……没有，我们没在一起，他还要去找女朋友呢……（看了我一眼）我在……我在南海子公园呢，我让他把我送过来之后，就让他走了……唉，我被你儿子扰的心烦，过来散散心，你在哪儿呢……嗯，好吧，那我等着你，一会儿见，拜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