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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德林立在羌家土坯房门槛的阴影里,脊背挺得笔直,恰似从滨湖盐碱地刨出的石像,浑身裹着化不开的寒气,一动不动地堵在门口。 他是滨湖县老三届高中生,当年全县十八个公社考上大学的不足四十人,他本是有望跃出农门的佼佼者。 年少时的刁德林,满心装着宇宙星辰与海阔天空,总觉得凭着满肚子墨水,定能在知识殿堂展翅高飞,过上体面日子。 可时代浪潮突变,硬生生将他的满腔希望与一箱厚书,一同砸回了这片盐碱遍布的荒原。 而羌忠远,这个学业上从未赢过他的同乡,却凭着能说会道的嘴和能歌善舞的本事,在公社宣传队混得风生水起,成了十里八乡追捧的焦点。 刁德林至今记得,某次宣传队排练,羌忠远拿着脚本凑到他跟前,嘴角挂着带刺的笑: “刁德林,读再多书有啥用到头来还不是跟我一样扛锄头、晒日头纯粹是个书呆子!” 这话像淬盐的针,狠狠扎进刁德林心里。 彼时他唯有沉默,闷头挥锄,让锄头风声盖过屈辱,把愤懑全埋进泥土。 毒辣日头下,汗水滴地即干,只留浅浅湿痕,转瞬又被风吹散,恰似他被现实碾碎的梦想。 日子熬了一年又一年,刁德林总算入了党,当上生产队队长。曾经被羌忠远瞧不起的“书呆子”,如今手握派工权,成了这片土地的“当家人”。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命运的轮转既残酷,又透着说不清的必然。 此刻,刁德林眯眼透过厚近视镜片,冷冷打量着院中的姬忠芳。 他叼着油光锃亮的旧烟斗,烟锅里劣质烟丝忽明忽暗,眼底心思变幻莫测,像夏夜田埂边潜伏的野兽,透着让人发怵的寒意。 姬忠芳穿件半旧列宁装,衣角沾着泥点,双手局促绞在身前,脊背虽挺得笔直,眼里的惶恐却藏不住。 自羌忠远出事后,她成了“反革命家属”,走到哪儿都抬不起头,面对手握实权的刁德林,更是大气不敢喘。 刁德林没说话,只用下巴指了指墙角那只特大号粪桶。桶比寻常的大一圈,桶梁磨得发亮,却散发着窒息的恶臭。 姬忠芳心里一沉,果然,刁德林吐了个烟圈,轻蔑道:“姬忠芳,往后队里积肥,别人挑两桶,你挑三桶。好好改造,别想偷懒!” 姬忠芳咬了咬唇,想说什么终究咽了回去。 这年月,她一个“反革命家属”哪有辩解的资格只能默默上前提粪桶,扁担刚压上肩,钻心的疼便传来,骨头仿佛都在呻吟。 她咬着牙挪动脚步,粪水晃荡溅在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旧裤子上,留下难以清洗的耻辱印记。 江淮盛夏,太阳像大火炉炙烤大地,空气扭曲,泥土开裂,踩上去咔嚓作响。 田埂边的柳树叶子蔫了,知了拼命嘶鸣,更添燥热。 社员们累了能到树荫下歇脚喝水,姬忠芳却连片刻喘息都没有。 她刚割完一垄麦子,直腰擦汗时,刁德林穿着干净对襟汗衫、踩着塑料凉鞋,慢悠悠走到地头。 凉鞋踩在干土路上咯吱响,像踩在姬忠芳心尖。 刁德林踢了踢散落的几根麦穗,声音带刺: “反革命的娘们,心思真野!割麦都能漏公家粮食 中午别歇了,把这块地的草全清干净,一根不许剩!” 姬忠芳看着麦茬间的零星麦穗,满是委屈。她明明割得仔细,可麦穗细小难免遗漏,却不敢辩解,只能跪在滚烫的田埂上。 地面灼得膝盖生疼,像要被烙熟。她伸手拔草,手上早已被麦芒割出细血痕,汗水一浸,火辣辣地疼。 稻叶边缘锋利如小刀,在她脸和手臂上划出细血印,汗水混着血水,留下狼狈痕迹。 长时间泡在泥水田里的手指,发白肿胀、沾着泥污,有些地方已经溃烂,每一次握紧都像被针刺。 她咬着牙告诉自己,坚持住,黑暗总会过去,光明终会到来。 没过几天,江淮迎来暴雨季。 天空像被撕开大口子,浑浊雨水倾泻而下,织成灰蒙蒙的雨幕,世界被哗啦啦的雨声笼罩。 泥泞田埂湿滑难行,男社员们躲进低矮昏暗的牛棚避雨,虽有牲畜气味,好歹能遮风挡雨。 可姬忠芳没能喘息。刁德林站在雨幕中,指着远处摇摇欲坠的水渠,声音冰冷坚定: “姬忠芳!就你去堵缺口!这点风雨都怕,还谈什么改造心里根本不诚心!” 姬忠芳无奈穿上沉重蓑衣、戴上斗笠,跌跌撞撞冲进冰冷急流。 泥水瞬间淹过大腿,刺骨寒意像小蛇般咬噬肌肤。 她握铁锹使劲往泥里插,每一次都耗尽全身力气,再和男人们一起扛着湿透的沉重泥袋,齐声喊着号子在急流中前行。 泥袋渗水顺着衣襟淌,冻得她浑身发抖。 脚下淤泥深一脚浅一脚,碎石灌进破旧胶鞋,冰冷刺痛从脚底直冲头顶,牙齿不停打颤。 她咬着牙跟着号子挪,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堵住缺口,不能淹了公家田地。 雨停后,姬忠芳拖着疲惫身躯回到空荡荡的土坯房,屋里没有一丝烟火气,冰冷寂静。 她脱下湿重的衣裳,浑身青冷,牙齿打颤如筛糠。 蜷缩在冰冷土炕角落,裹着破旧棉絮却感受不到丝毫温暖,无边的寒冷与绝望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眼泪汹涌而出,冲刷着脸上的泥污和屈辱,滴在冰冷地面溅起小水洼。 她想起新婚的情景、羌忠远的诺言、母亲深夜塞给她的冰凉菜窝窝,心里五味杂陈。 不知这样的日子还要熬多久,羌忠远的案子何时才能水落石出,可她对光明的渴望,始终没有熄灭。 批斗会一场接一场,都在生产队阴暗潮湿的仓库进行。 仓库屋梁高,挂满蜘蛛网,空气中弥漫着谷物霉味、铁锈味和阴森感。 刁德林总坐在掉漆木桌后,悠然抽着烟斗,烟雾缭绕中,脸庞模糊威严,像庙中泥塑的神像,冰冷不可捉摸。 每次批斗,都有人冲到姬忠芳面前,唾沫飞溅逼问: “说!羌忠远偷听敌台时你在不在他箱子里藏的啥” “他搞小团体开黑会,你肯定知道!是不是你通风报信你骨子里就是反动分子!” 姬忠芳哭着,声音嘶哑干裂如破旧风箱,反复哀求: “各位乡亲同志,我跟忠远刚领证,还没住一起……他的事我真不知道……求你们相信我……” 可她的哀求在众人怒火中苍白无力。 突然,一只粗糙的手掌狠狠扇在她脸上,“啪”的脆响在寂静仓库格外刺耳。 姬忠芳耳中嗡鸣,眼前金星乱冒,世界瞬间颠倒,踉跄着差点摔倒。 脸颊火辣辣地肿起,嘴里泛起腥甜的铁锈味。 她摸了摸头发,闻到残留的桂花油香气——那是婚礼当天母亲偷偷给她抹的,曾经的甜蜜芬芳,此刻夹杂着汗臭、血腥和霉味,令人作呕,像冰冷的毒蛇钻进鼻腔,缠绕着她的心脏。 她站在原地,泪水模糊视线,看着眼前一张张愤怒扭曲的脸,满心绝望。 可这时,她想起母亲在柴房说的话:“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你得守着羌家,这是命。” 又想起自己的信念与对光明的期盼,暗暗告诉自己:不能倒下! 羌忠远是被冤枉的,总有一天真相会大白,她能堂堂正正做人。 这段日子,苦难如影随形,压得姬忠芳喘不过气。 可她心中对信仰的坚守、对希望的追寻,始终未曾熄灭。 她坚信黑暗终究会过去,光明终会照亮这片土地。 即便身处逆境,她仍用坚韧意志守护着尊严与信仰,追寻着那一线微弱却坚定的希望之光。 她知道,只要心中有光、不放弃,就一定能穿越漫长黑夜,迎来黎明。 只是,眼前的苦难何时才会结束羌忠远的冤案何时才能昭雪她又该如何在绝境中一步步坚持,等到光明降临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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