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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轻舞从前只道谢云止最是清冷大度,而今才知这人根本是个陈年醋坛。 岁烛揽过她的腰,他要醋; 南域王揉她发顶,他更要醋。 每每醋海翻波时,偏还要端着九天帝尊的架子,只在无人处将她抵在案边,用吻来讨债。 青玉仙庐内檀香幽浮,窗外白梅落如碎雪。 一地凌乱衣裳似素雪堆叠,银发在云锦枕上缠绵交绕,分不清是他的梅中雪,还是她的月下霜。 月至中天时,阮轻舞软软伏在榻上,眼尾洇开海棠红色,湿漉漉的眸子睨向身旁人。 “说什么无情道尊……仙风玉骨……” 嗓音娇哑得似揉碎的花瓣。 “根本是个……不知饕足的……” 谢云止低笑一声,指尖拂开她汗湿的鬓发,吻了吻那颤动的睫毛: “昙儿方才抱我时,可不是这般说的。” “尘川……” 阮轻舞可怜楚楚地唤道。 “昙儿累了” 谢云止垂眸望她,眼底怜惜如春水漫过冰河。 “嗯……” 阮轻舞乖顺点头,蜷进他怀中如倦鸟归巢。 在他面前,她总不自觉地露出这般依赖姿态。 他对她也是包容疼爱的,让她觉得满满的安全感。 她的谪仙,每一次为她落下凡尘,都这般令人心动。 “那先去沐浴梳洗可好” 他声线浸着餍足的慵懒,清冷中透出罕有的温存。 “累了…不想动……” 阮轻舞拽着他衣袖轻晃,眸中漾着林间小鹿般澄澈的光,满满映着他的身影。 她总能轻易将他从高高在上的神座之下扯入凡尘。 可他,甘之如饴。 “我抱你去便是。” 谢云止低笑一声,将她稳稳抱起。 九天帝尊甘愿俯身为她鞍前马后,一如谪仙垂首折腰,只为吻醒他沉睡的月光。 “不会是去星澜湖吧师尊还在那边……” 阮轻舞倏然攥紧他衣襟,想到岁烛那比谢云止更甚的醋劲。 若叫他瞧见自己此刻云鬓散乱、眼含春水的模样,怕是要将这云外天掀个底朝天。 “怎么” “昙儿怕被濯鳞瞧见” 谢云止脚步微顿,声线倏然沉下。 他最忌惮的,莫过于南域王阮扶风与生死至交岁烛。 而事实证明,这两人在她心中的分量,确实重得令他心头发涩。 “尘川若舍得让我这般模样被师尊看去……” “那便去呀。” 阮轻舞眼尾轻挑,雪肤上犹带着被他怜爱过的绯色,如红莲浸露般艳得惊心。 “舍不得。” 谢云止骤然收臂将她箍得更紧,转身踏入仙庐内的灵泉秘境。 “昙儿这副情态,唯我能赏。” “谁都不能窥见分毫。” 温热的泉水漫过交缠衣袂,他俯身吻了吻她轻颤的睫毛。 “这方浴池是特为你辟的。” 他从前久居星澜湖畔,惯用那涅盘池沐浴,迁至云外天后也未刻意另凿浴池。 他自是不介意奔波,唯独他的小昙花,需得事事周全。 “尘川真真贴心至极。” 阮轻舞双臂柔柔环上他脖颈,主动吻上他的唇。 泉雾氤氲中,她眼角眉梢还染着未褪的薄红。 “小昙花——” 谢云止被她罕见的主动引得心神荡漾,正欲回应这个缠绵的吻,却蓦地察觉怀中人气息骤变。 温水漫过她玲珑身躯的刹那,一对晶莹龙角自银发间倏然探出,流光溢彩,美得惊心。 正是岁烛与她鱼水之欢的明证! 谢云止顿时气笑出声:“濯鳞当初信誓旦旦说绝不与我相争……” 指腹轻轻拂过那对龙角,没舍得弄疼她,眼底暗潮翻涌成滔天巨浪。 “这便是他说的不抢” 醋意如业火焚遍四肢百骸,他将她抵在玉璧之上,吻如骤雨般落下,仿佛要将他人留下的印记彻底覆盖。 池水中漂浮的梅花瓣随着涟漪轻旋,当她被谢云止从水中蓦地抱起时,不禁发出一声娇呼。 水花四溅,晶莹的水珠缀在她微颤的睫毛与龙角之上,映着朦胧的烛光,宛如朝露凝于莲瓣。 “唔……真的不要了……” 她软声讨饶,嗓音浸着氤氲水汽,指尖无力地抵在他胸膛。 谢云止却托起她的腰肢,将盛着灵露的玉盏轻抵至她唇边,眸中暗潮未褪。 “濯鳞与我……究竟谁更让昙儿欢喜” 语气里酸意翻涌,似雪覆红梅又似云掩皎月。 待阮轻舞累极被他抱回云锦榻间,沉沉睡去再醒来时,已是次日天明。 晨曦透过雪纱帘漫入室内,映得满地落花如碎玉流光。 “混蛋!” 她气鼓鼓地抓起他的手,贝齿在他腕间不轻不重地咬下一圈浅浅牙印,像只被惹恼的奶猫。 “昙儿生气的模样,也可爱得很。” 谢云止任由她撒气,眉宇间漾开纵容的笑意,指尖拂过她炸毛的银发。 “好了,乖昙儿,是为夫的错。不恼了,可好” “哼!你出尔反尔…现在说好话也没用!” 阮轻舞裹着锦被坐起身,腮帮子鼓得像藏食的松鼠,眼角却悄悄瞟他。 谢云止取出素帛包裹的衣物,抖开一件月白绣银昙的小衣: “先穿衣,我亲手裁的……你试试合不合身。” 她怔然望着衣襟上细密的针脚,怒意霎时消了大半,却仍扭过头佯装赌气,唇角却忍不住翘起小小弧度。 “昙儿,你还未答我——我们二人究竟谁更……” 谢云止话音未落,便被一根纤指轻抵住唇。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阮轻舞眨了眨眼,眸中漾着流光。 “白梅与雪孰美这般难题,夫君分明是在为难我。” 谢云止闻言眼底霜雪骤融,唇角不自觉扬起。 她未直言偏袒,却已道他们在她心中无高下之分。 “好,我不问便是。” 他自司命星君送来的衣匣中取出一件墨色星纱长裙。 银线绣出的繁花在裙摆绽出星河般的碎光,外罩的银白纱衣上流苏轻曳,似揽月披星。 小昙花 他亲手为她系好衣带,指尖拂过颈间宝石璎珞时格外轻柔。 执起玉梳绾发时,忽然俯身在她耳畔低语: “昙儿可知为你描眉簪发之乐,远胜执掌九天。” 发冠晶石坠额间,映得她眉眼如画。 “哼,就算你的嘴再甜也没用,我还是很生气。” 阮轻舞傲娇地扬起下巴。 “那昙儿说说,要为夫如何补偿” 谢云止执梳的手微微一顿,镜中映出他纵容的眉眼。 阮轻舞对镜描眉,声线似莺啼拂过晨露: “过几日新生大比结束后……将那昊天镜借我把玩几日可好” “若能哄得昙儿展颜,便随你心意。” 谢云止终是无奈应允,纵然心知这昊天镜多半是为那小白猫所求。 也罢,既她开心,他便装作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