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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沉月神君居于何处” 阮轻舞凝望着眼前这张与月沉璧几乎重合的容颜,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 初见之下,那份莫名的亲切感便如春藤缠绕,让她不自觉地想要靠近。 “北境,琉璃天。” 沉月神君迎上她盈盈的目光,那双含情眸中漾着的暖意,竟让他终年不变的心律漏了一拍。 身为月族神君,他天生灵识敏锐,能洞悉世间一切虚情假意。 而此刻,他清晰地感知到——她对他怀着超乎寻常的好感。 那目光中的温度,似初阳融化冰川,一寸寸浸透他筑起的心防。 他非但不觉冒犯,反而感到沉寂已久的心湖泛起涟漪。 一种从未有过的悸动在血脉中流淌,让他几乎要迷失在这突如其来的温情里。 她——可是对他心生欢喜 这个认知让他指尖微颤。 而他,竟也情难自禁。 分明只是初逢,却似等待了千年万载。 若不是兄长那句“阿嫂”如惊雷贯耳,他怕是连他们孩儿的名字都要在心底细细描摹。 阮轻舞凝望着他浸染星辉的银蓝发丝,那发色宛如极光流淌在冰川之上。 她斟酌着开口,声音似雪落梅梢般轻柔: “听闻北境琉璃天,生长着雪琉璃,不知今岁可还繁盛” “年年花开似海,如星河倾泻雪原。” 沉月神君简短应答,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嫂嫂也知晓雪琉璃” 晨风自殿外徐来,拂动他如烟似雾的星辰绡纱长袍。 “曾在古籍《芳华录》中读过记载,说那是月神遗落的泪珠所化。” 她说话时眼波流转,恰似雪琉璃在月光下摇曳的姿态。 沉月神君不自觉地放缓了呼吸,袖中指尖微微收拢: “待来年花期,若嫂嫂得闲——” 沉月神君说到一半忽然止住,银睫低垂,将所有汹涌的情愫尽数敛入冰封的表象之下。 他优雅地后退半步,重新筑起疏离的屏障。 这一进一退间,无声的拉扯恰似风雪与暖阳的交锋。 他立在天光中,美得超凡脱俗,恰似深海里最莹润的明珠,却又令人不敢亵渎。 那身清冷气质仿佛在周遭筑起无形的屏障,将一切俗世喧嚣隔绝在外。 可那微微泛红的耳尖,却泄露了冰川之下暗涌的春潮。 叫人不禁生出几分妄念,想将这轮寒月藏进最珍贵的贝匣,独自珍藏,不让凡尘的目光沾染分毫。 云席辰执起茶盏轻抿一口,水雾蒸腾中注视着二人: “潮笙素来不喜外人过问琉璃天之事。” 这话说得云淡风轻,却让沉月神君倏然垂眸,如霜雪覆睫。 阮轻舞却浅浅一笑:“许是因我不是外人。” 她目光掠过沉月神君微微泛白的指节,声音放得极轻: “毕竟我们是一家人。” 沉月神君倏然抬眸,冰蓝瞳孔中映出她温柔的笑靥。 那笑意如阳光穿透万年冰层,在他眼底漾开细碎金光。 那一瞬,亘古不化的冰川仿佛遇上了三月的暖阳,虽未消融,却已有了细微的裂痕。 殿外恰有暗香浮动,与茶香交织成缠绵的网。 “好一个一家人!” 云席辰凝视着二人之间微妙的气流,指尖在袖中缓缓收拢。 茶香袅袅间,他眼底掠过一丝暗芒,恍若深潭中转瞬即逝的涟漪。 潮笙在下界历练的分魂月沉璧,已将他珍爱的小云朵蛊惑得神魂颠倒。 如今他抢先将阿嫂这个名分牢牢扣在她身上,原是想让潮笙知难而退。 可此刻二人相望时,那交织的目光几乎要在空中凝出实形,缠绵得能牵出银丝来。 他现在总算明白,为何月梦天会那般不顾颜面地争抢。 若是不耍些手段,就凭他们二人这般浓情蜜意的恩爱,他怕是连半分胜算都没有。 昨夜她还对他说着“男女授受不亲”,口口声声将他当作亲兄长。 可此刻见到潮笙,她眼底的喜欢根本无需遮掩,如同初春的溪流冲破冰封,清澈见底地映照着真心。 云席辰指节泛白地捏着茶盏,忽然想起昨夜寒池的冰冷。 既然温润守礼换不来她的回眸。 那他就学着分魂的不管不顾,趁潮笙尚未觉醒记忆前,将他的小云朵由里到外全部染上自己的气息,彻彻底底变成他的形状才好。 “我寻得一枚净灵珠,特来赠与阿兄。” 沉月神君此刻确实如他所想,恪守分寸,不敢有一丝逾越。 他摊开掌心,一枚月白色的灵珠缓缓浮起。 珠身流转着温润清辉,似将满月揉碎后凝成的精华,在殿内星辉映照下更显皎洁。 他小心翼翼地将灵珠递到云席辰面前,眸中难掩关切。 身为一个兄控,他对兄长是极其在乎的。 自云族小神女陨落,兄长便似换了个人。往日温润如玉的神王变得阴郁乖张,神魂时常在崩溃边缘徘徊,周身萦绕的毁灭气息连星辰都要退避三舍。 这枚净灵珠是他踏遍域外禁区才寻得的至宝,只盼能稍稍抚平兄长心魔。 月落潮笙 “潮笙有心了。” 云席辰微微一怔,弟弟跟他心连心,他跟弟弟玩脑筋。 这一刻,他有那么一瞬间的动摇。 如果潮笙实在喜欢的话…… 打住打住! 他现在的想法很危险。 他接过灵珠,指尖触及珠身的刹那,异变陡生。 原本皎洁如月的灵珠竟在转瞬间浸染血色,不过呼吸间已化作暗红,继而转为墨黑。 在几人惊愕的注视下,珠身裂开细密纹路,最终“咔”的一声碎裂成齑粉。 珍贵的净灵珠,竟连十息都未能支撑。 沉月神君怔在原地,精致的眉眼间浮现深切的忧色。 银蓝色长发无风自动,映得他面色愈发苍白: “竟是丝毫无用” 他对这世间仅存的亲人,倾注了全部牵挂。 任他在外如何清冷孤高,在云席辰面前永远是那个恭谨温顺的幼弟。 此刻见兄长心魔已深重至此,他袖中的指节已悄然握得发白。 “怎会如此” “若连净灵珠都无用,这世间还有什么能够净化阿兄的心魔煞气” 他特地来云上学宫,就是为了给阿兄治疗。 然而,终究是一场空欢喜。 他失落至极,心中无比惶然,生怕兄长撑不住。 那他就会失去,世上唯一的至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