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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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仪站在教室门口，目光如同黏稠的蜜糖，牢牢缠绕在南初晓身上，那里面盛满了化不开的担忧与不舍。 细细地、几乎是重复地叮嘱着各种琐碎事项，声音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了这午后的宁静。 “小南，课间记得喝水，我给你的保温杯里泡了蜂蜜柠檬。” “嗯，知道了。” “要是觉得哪里不舒服，一定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我随时都能过来。” “放心吧姐。” 南初晓耐心地一一应下，清澈的眼眸中带着几分无奈，却又透着暖意。 他知道郑仪是真心关心他，这份无微不至的照料从他来到她家开始就从未改变过。 郑仪又仔细地帮他理了理本就平整的衣领，这才一步三回头，缓慢地挪动脚步，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南初晓，直到走出教室，她才终于狠下心转身离去，但那担忧的气息却仿佛还萦绕在空气中。 李老师站在一旁，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她温和地笑了笑，对南初晓补充道： “南同学，在学校有任何事情，随时来办公室找我，我的办公室就在这层楼的中间，很好找。” “嗯，好的李老师。”南初晓礼貌地点头。 李老师又看了眼教室，确认一切妥当后，这才与郑仪一同离开，她们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楼梯口。 教室里霎时间只剩下南初晓一个人，方才还隐约残留着的人声与气息，此刻被一种深沉的寂静所取代。 午后的阳光透过洁净的玻璃窗，在浅色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斑，空气里只有细微的尘埃在光柱中无声地舞动。 这是一间标准的教室，约莫能容纳五十多名学生，白色的墙壁上挂着励志标语和学习园地，后黑板上还留着上一期的板报，色彩鲜艳的粉笔画略显斑驳，整齐排列的课桌大多干净整洁，但也有些桌面上堆满了书本，透露着高三学子应有的忙碌。 南初晓走到自己的新座位前，将课本和文具一一归置妥当。 手指修长白皙，在阳光下几乎透明，每一个动作都优雅得像是经过精心设计。 做完这一切，南初晓环顾四周，发现此刻的自己竟然无事可做。 一种陌生的闲适感包裹了他，他下意识地张开嘴，打了个无声的哈欠，倦意如同潮水般悄然袭来。 转学的第一天，没有熟悉的同学，没有既定的社交圈，这种突如其来的自由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对了，”南初晓喃喃自语，声音在空荡的教室里显得格外清晰，“还有件事可以做。” 这么想着，南初晓便毫不犹豫地俯下身，将脸颊贴上微凉的桌面，双臂交叠作为枕头，调整到一个舒适的姿势，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很快就在这片新环境的静谧中沉入了短暂的午睡。 窗外，一棵老槐树的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光影随之变幻，如同温柔的催眠曲。 与此同时，学校的食堂里正是一天中最喧闹的时刻。 正值午餐高峰期，能容纳近千人的食堂人声鼎沸，各个打饭窗口前都排起了长队，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的香气。 徐仙端着餐盘，打了一份荤素搭配，营养健康的饭菜，目光在拥挤的食堂内扫过，习惯性地走向一个相对人少的角落。 刚将餐盘放在桌上，身后就传来一阵略显急促，此起彼伏的餐盘落桌声，仿佛多米诺骨牌被推倒了一般。 几个一直悄悄关注着他的女生见状，立刻手忙脚乱地就近坐下，生怕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他刚落座，几个同班的，平日里还算胆大的女生便互相推搡着，红着脸颊凑了过来。 她们显然在过来之前已经做了许久心理建设，此刻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既期待又紧张的神色。 其中一个被推在最前面的女生，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明显的颤抖问道： “徐……徐仙同学，你旁边的座位……有人吗” 这话里的潜在含义，徐仙自然明白。 他心下有些无奈，明明是公共座位，为何总要多此一举地询问 但转瞬他便明白了缘由，心中苦笑一声，眼神也随之黯淡了几分，他并未抬头，只是用听不出情绪的平淡语调回应道： “没有人。” 这句简单的许可，却让在旁边紧张等待的几名少女眼前一亮，仿佛听到了什么特赦令，立刻争先恐后地围着徐仙，在他旁边的几个空位上坐了下来，动作快得生怕下一秒位置就被抢走。 其中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甚至因为动作太急，差点碰翻了邻座的汤碗，引来一阵小声的惊呼。 这一举动，让在外围一直密切关注着这边情况的其他同学都不由得撇了撇嘴，眼神里交织着“早知道这么简单我也去问了”的懊悔，以及“她们运气真好居然能坐在那个男生旁边”的明显嫉妒。 几个站在不远处的男生更是相视苦笑，摇了摇头，显然对这种场面已经司空见惯。 然而，奇妙的是，当她们真正如愿以偿地坐下后，刚才那点勇气却仿佛瞬间蒸发。 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纷纷埋下头，无比“专心”地对付着自己餐盘里的食物，仿佛那米饭里藏着什么绝世珍宝。 她们连咀嚼的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更别提抬头看一眼近在咫尺的徐仙了。 之前的主动询问似乎耗尽了她们所有的能量，此刻她们只能像受惊的鹌鹑一样，缩在座位上，气氛一度变得十分微妙。 周围一直关注着这边动态的学生们，除了原先的嫉妒，此刻更多了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有人甚至忍不住在心里腹诽： “不行就别占着位置啊，倒是说句话啊……” 徐仙对周遭这些复杂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或者说，他乐得清静，能安安静静地吃顿饭，显然是他所期望的。 他拿起筷子，开始慢条斯理地进食，吃相很优雅，每一口都细嚼慢咽，仿佛在品尝什么珍馐美味，与周围喧闹的环境格格不入。 然而，这份短暂的宁静并未持续多久，坐在徐仙正对面的那个短发女生，似乎极度不甘心浪费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她暗暗深吸了好几口气，胸口剧烈起伏着，像是即将奔赴战场的士兵，终于鼓足了此生最大的勇气，猛地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徐仙，那眼神坚定得仿佛要去完成某项神圣的使命。 “徐……徐仙同学！”少女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磕绊，在相对安静的这一角显得格外突兀。 徐仙闻声，下意识地抬起头，四目相对的瞬间，少女的大脑“嗡”的一声，彻底一片空白。 徐仙那张过于精致的面容在近距离的冲击下，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白皙的肌肤在食堂的灯光下几乎透明，长而浓密的睫毛下是一双深邃的黑眸，挺直的鼻梁和淡色的薄唇构成一幅令人屏息的画面。 她花了半天时间精心组织好的搭讪话语，刹那间忘得一干二净，只是呆呆地望着他，微张着嘴，脑海里只剩下一种纯粹的，对极致美景的惊叹与恍惚的欣赏。 旁边几个一同过来，正埋头苦吃的女生，见同伴竟然如此“勇敢”地打破了沉默，悄咪咪地向她投去了混合着钦佩与期待的目光，其中一个戴眼镜的女生甚至偷偷在桌下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徐仙看着对面少女呆滞的表情，等了一会儿，见她只是突然叫了声自己的名字，但看着自己却不说话，心中有些疑惑，便直接开口问道： “有什么事吗” 清冷的声音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顿时让少女惊醒过来。 然而，巨大的慌乱随之而来，她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气氛瞬间变得尴尬无比。 少女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咚咚作响的声音几乎要震破自己的耳膜，大脑飞速运转，拼命想要回忆起刚才想好的借口，可越是着急，脑海里就越是一片空白，只剩下徐仙那张令人窒息的脸。 情急之下，她的目光开始不受控制地四处乱瞟，试图抓住任何一根可能的救命稻草。 突然，她的视线定格在徐仙的头上，更准确地说，是他的头发上。 徐仙的发型很简单，就是男生最常见的几个月没有剪头发的样子，但边缘修剪得十分整齐，衬得他本就精致的五官更加突出。 少女眼中顿时闪过一抹绝处逢生的喜色，她几乎是脱口而出： “徐仙同学，你……你什么时候理的头发” 徐仙明显愣了一下，抬手随意地摸了摸自己已经剪了好几天的头发，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礼貌性地简单回答： “前几天。”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 少女似乎也立刻意识到这个问题问得有多么突兀和尴尬，脸颊瞬间爆红，一直蔓延到耳根，她慌忙试图转换话题，结结巴巴地接着说： “那……那你为什么突然剪了头发呀我……我觉得你之前留的头发也很好看，很……很有个性。”她说完，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问题似乎比上一个更蠢了。 徐仙用一种略带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语气平淡地给出了一个无懈可击却又终结聊天的答案： “校规规定的。” “……”少女的表情彻底僵住，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接不下去了，巨大的挫败感和羞窘让她无地自容，最终只能再次深深地埋下头，用力地扒拉着餐盘里的饭菜，仿佛想把自己藏进饭粒里，耳根通红，连脖颈都染上了粉色。 其他几名原本怀揣期待的女生见状，张了张嘴，眼中闪过清晰的遗憾。 她们本打算在同伴成功打开话题后，再自然而然地加入聊天，却没想到开局即终局，仅仅两个回合就彻底冷场。 看向那少女的目光中，不由得带上了一丝埋怨和“怒其不争”。 几个女生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或许是因为已经有人开了头，打破了那层无形的屏障，此时她们竟然都提起了一丝残存的勇气，开始接连开口，试图与徐仙攀谈。 “徐仙同学，今天的数学作业你写完了吗我觉得最后一道题好难啊。”一个绑着麻花辫的女生怯生生地问道。 “徐仙同学，你觉得物理老师讲课怎么样我总觉得他讲得太快了。”另一个声音接着响起。 “徐仙同学，你平时都喜欢做什么啊听说你很擅长乐器” …… 问题五花八门，但都带着小心翼翼和刻意找话的痕迹。 徐仙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什么变化，但他回答的声音却比刚才更冷淡，更简短了几分。 “嗯。““还行。”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自己的餐盘，显然没有继续深入交谈的意愿。 几个女生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语气中的疏离与不耐，也可能是本身缺乏与异性在现实中交谈的经验，在得到这样简洁的回应后，也不知该如何再将对话进行下去。 高涨的勇气迅速消退，她们最终也和对面的少女一样，偃旗息鼓，默默地低下头，专心致志地扒起了自己餐盘里的饭。 只是那食不知味的模样，任谁都看得出她们的失落。 一时间，这张桌子周围的气氛比之前更加沉闷和尴尬，与食堂其他区域的喧闹形成了鲜明对比。 徐仙见周围的女生们终于不再试图搭话，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浓密睫毛下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疲惫，但很快又恢复了平时的淡漠。 他终于可以重新专注于自己的午餐，只是仔细观察便能发现，他进食的速度，似乎比一开始悄然加快了几分，那优雅依旧，却多了些许不易察觉的仓促。 周围其他学生看着这虎头蛇尾的一幕，有的摇头失笑，有的窃窃私语，也有的跃跃欲试，似乎想亲自上前试试。 但最终，没有人再贸然上前。 徐仙就像是被一层无形的屏障包围着，虽然身处人群中央，却仿佛与整个世界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膜。 他很快吃完了餐盘里的食物，起身端起餐盘，头也不回地走向餐具回收处。 修长的背影在拥挤的食堂里显得格外孤高，所到之处，人群不自觉地为他让开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