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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门打开，早春微凉而清冽的山风瞬间灌入，带着泥土、草木苏醒的气息，也带着一股历史的粗粝感。所有人精神都为之一振。 春风六子随着人流下了车，仰望着眼前这条，盘踞在苍茫山脊上的巨龙，巨大的石块垒砌的城墙，在阳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冷硬光泽，一级级陡峭的台阶蜿蜒向上，没入远处山岚之中。 一种混合着敬畏与挑战欲的情绪，在每个人胸中激荡开来。 “冲啊！”王一笛第一个兴奋地叫起来，拉着还有些没回过神的林磊儿就往前跑了几步。季杨杨活动了下手腕脚踝，眼神锐利地盯着高处，像一头准备冲刺的猎豹。黄芷陶则深吸了一口气，调整着背包带，姿态轻盈而稳定。 真正的攀登开始了。长城的台阶，远非公园里的石阶可比。它们陡峭、高低深浅不一，有些地方甚至被岁月磨砺得光滑溜圆。 最初的几百米还带着新鲜劲儿，大家说说笑笑，脚步还算轻快。但很快，体力的消耗开始显现，呼吸变得粗重，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季杨杨和黄芷陶展现出了惊人的体能优势。 季杨杨如同矫健的羚羊，核心力量极稳，长腿一步能轻松跨过两三级台阶，动作带着一种蓄势待发的爆发力。 他很少说话，目光专注地落在前方的路线上，偶尔停下来等后面的同伴，也只是沉默地站在高处，山风吹拂着他额前微湿的碎发，身影挺拔而利落。 黄芷陶虽然是女生，可是现在，却像一只优雅的山猫，步伐频率很快却异常轻盈。 她不愧医学世家出身，似乎很懂得呼吸和步伐的配合，攀爬时身体微微前倾，重心压得很稳，即使陡峭处也显得游刃有余。 她不时会停下来，拿出手机，为气喘吁吁的王一笛拍照，或是提醒林磊儿，注意脚下松动的砖石。 林磊儿是典型的“理论派”。他爬得不算快，甚至有些吃力，眼镜不时滑落到鼻尖，额头上布满细汗。 但他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完全在脚下的艰辛上。 他会停下来，凑近斑驳的城墙砖，仔细辨认上面模糊的刻痕，手指抚过那些凹凸不平的纹理，嘴里喃喃自语：“……明代烧制的青砖，这种砌法……力学结构很稳固……” 仿佛这巍峨的长城在他眼中，首先是一个巨大而精妙的物理模型。 王一笛则完全沉浸在“打卡”模式里。 她爬一会儿就嚷着要休息，一休息就立刻掏出手机。 “磊儿，快！帮我拍一张，要把整个烽火台框进去！” “这角度光线绝了！快给拍个照，我好发给我妈看！” 她指挥着，变换着各种活泼的姿势，活力似乎无穷无尽，只是脸颊红扑扑的，气息也有些不匀。 林磊儿被她支使得团团转，却毫无怨言，推着眼镜，认真地找角度，努力满足这位美女同学的拍摄要求。 乔英子一开始还沉浸在刚才的羞窘里，爬得有些心不在焉。但很快，长城本身的壮阔和攀登的实感就攫住了她。 她的体力介于林磊儿和王一笛之间，爬得认真，小脸憋得通红，却咬着一股劲儿不肯轻易停下。 方一凡始终在她身边，保持着半步的距离。 在她脚步虚浮时，会不动声色地伸出手臂让她扶一下；在她停下来大口喘气时，会适时递上拧开的水瓶；在她被某个烽火台独特的构造吸引驻足时，会安静地陪在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一同仰望。他的守护无声无息，却无处不在，像一道最安心的屏障。 李萌和潘帅走在队伍的中段。 李萌老师依旧保持着班主任的干练，不时提醒落在后面的同学注意安全，清点着人数。 潘帅老师则显得轻松许多，他体力显然很好，步履轻快。趁着李萌停下来等几个学生的间隙，他悄悄凑过去，想帮她拿过手里装着零食和水的环保袋，手指状似无意地碰了碰李萌的手背。 李萌立刻像触电般缩回手，脸上飞起两朵极淡的红晕，狠狠瞪了他一眼，低声道：“潘老师，注意场合！带好你的队伍！”语气严厉，可那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慌乱却泄露了不同的情绪。 潘帅摸摸鼻子，痞痞地一笑，非但没退开，反而压低声音：“李老师，你看这视野多好，等会儿到顶了，合个影纯工作留档，绝对不侵犯您肖像权。” 李萌被他气得又瞪了一眼，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转身加快了脚步，只是那背影，似乎比刚才少了几分紧绷。 “看！最高那个烽火台！”季杨杨指着前方山脊尽头，一座孤峰般矗立的巨大敌楼，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雄伟。那是他们此行的目标。 “比比谁先到”方一凡挑眉，眼中燃起少年人的好胜心。 “怕你啊！”季杨杨第一个响应，话音未落，人已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喂！等等我！”黄芷陶紧随其后，马尾辫在风中划出利落的弧线。 “哎呀你们慢点！”王一笛嘴上喊着，脚下却也加快速度，还不忘回头喊：“磊儿快点拍！这个奔跑的背影肯定帅！” 林磊儿推了推眼镜，抱着相机努力跟上，试图捕捉前方同伴冲刺的身影，表情认真得像在完成一项重要科研任务。 乔英子看着前方伙伴们矫健的背影，深吸一口气，也拔腿向前跑去。方一凡自然与她并肩，刻意放慢了半步，与她保持同步，目光却始终落在她因奔跑而飞扬的发丝和专注的侧脸上，笑意深深。 要知道，和季杨杨比谁先到，那不重要，照顾好英子才是真的。 最后的冲刺段异常陡峭。 台阶几乎是垂直向上，需要手脚并用。 季杨杨凭借着过人的体能和爆发力（再加上方一凡不与他争雄了），第一个如同灵猿般攀上了敌楼顶层的平台。 紧接着是黄芷陶，她抓住垛口的边缘，一个利落的翻身跃了上去，气息微喘，但眼神明亮。 方一凡托着乔英子的腰，助她最后一步登上平台。 林磊儿和王一笛互相搀扶着，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了上来，王一笛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林磊儿则撑着膝盖，眼镜歪斜，狼狈却满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