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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烈低着头，声音沉闷地打破了寂静：“是内务总管亲自召集我们下达的命令，要我们想办法接近您，尽可能不露破绽。 即便……即便真的被识破，也绝对不能与您为敌。如果能取得您的信任，需要探听您来到王都的真正目的，以及……您对神明的看法。” 诺拉带着哭腔补充，声音断断续续：“总管大人还说……此事关系重大，关乎王国未来，要我们切记……上心。” 陈默静立原地，面上看不出喜怒。周围的暗元素传来平和的反馈，这几人不像在说谎。 几条信息在他脑中快速闪过，被逐一剖析。 首先可以确定，国王方面目前对他并无直接恶意，至少命令的核心是“接触”与“探听”，而非“清除”。这与他之前的判断吻合。 探听他来王都的目的，这很好理解。 任何一个统治者对于突然出现，实力不明且可能与古老预言相关的存在，都会抱有天然的警惕，想要摸清其意图是再正常不过的操作。 但……“对神明的看法” 这个问题就显得格外突兀和意味深长了。 他确实存着寻找门路去见墨涅卡的心思，目的是为了询问“管理员”相关的真相。 但他的目的也仅此而已，他也不觉得只是去见见暗神就会导致一个王国毁灭什么的，更别说他现在连门路都没有。 国王问这个是想干什么难不成他还能好心送自己去见祂 他目光扫过面前噤若寒蝉的四人，尝试着抛出一个更关键的问题：“你们……知不知道‘神谕’” 露茜斯身体微微一颤，与其他几人交换了一个惶恐的眼神，然后才小心翼翼地点头： “知、知道有这个东西存在……但神谕的具体内容属于机密，并未对我们公开。” 她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权衡，最终还是鼓起勇气低声道：“不过……我偶然听说过一个传闻，不知道是真是假…… 据说在皇室城堡的下方，存在某条古老的密道，那里面……或许藏着与神谕有关的东西。 但具体通往哪里，里面有什么，我真的不清楚，这个消息也只是道听途说……” 她话音刚落，就感到陈默那审视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起来，让她瞬间屏住了呼吸，冷汗涔涔而下。 她慌忙解释，声音颤抖：“大人！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把知道的所有可能相关的信息都告诉您！ 这个消息来源不明，真实性我完全无法保证！请您明察！” 陈默眼神微眯，看着露茜斯因极度紧张而苍白的脸，以及话语里那份急于撇清却又不敢隐瞒的慌乱，心中念头飞转。 密道……神谕……这倒是一个意想不到的线索方向。 陈默点点头，密道的事既然浮出水面，他就没理由不去探查。 但眼前这四个人的处理就成了难题。杀又杀不得，放也不敢放，着实有点难办。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四人，最后停留在抖得最厉害的诺拉身上。 少女感受到他冰冷的审视，眼中的高光都吓没了，嘴唇哆嗦着，连求饶的话都卡在喉咙里，显然也明白此刻求饶毫无意义。 气氛凝滞得令人窒息。 最终，陈默轻声“嗯”了一声，像是在心中做出了决断。 “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他竖起一根手指，“一，为了你们的任务，‘光荣’牺牲在这里。” 话音刚落—— “我选二！选二！”诺拉立刻尖叫着抢答，仿佛晚上一秒就会有岩刺从脚下冒出来。 陈默眼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缓缓说出第二个选项：“二，继续当我的队员。” 他看着四人瞬间写满错愕与难以置信的脸，冷声补充：“但前提是，从现在起，你们必须时刻存在于我的视线之下。 不得以任何形式向外通风报信，不得表现出任何异常。 记住，这是你们唯一活命，并且能继续‘完成任务’的机会。” 这是他权衡后能想到的最佳方案。既避免了立刻与王室冲突，又能将这几个潜在的报信源牢牢控在手中。 至少在弄清密道的真实性之前，他不能把这几个家伙放走。 生与死的选择摆在面前，答案显而易见。 几人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无奈，随即对着陈默，郑重地点了点头。 陈默略一颔首，周身迫人的气势缓和些许。 四人紧绷的肩背顿时松弛，不约而同地长长吐出一口气。 短暂休整后，陈默便出声催促：“该走了。任务既然接下，总要完成。” 几人脸上立刻浮现出为难之色。 安德烈斗气接近枯竭，露茜斯魔素见底，艾琳娜的箭囊空空如也，诺拉更是惊魂未定。 指望这样的队伍靠自己走出迷宫，陈默觉得这想法比指望伊蕾拉此刻会出现在出口迎接他更不现实。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迈步走到队伍最前方。“诺拉，继续绘制地图。后面的路，我来。” 小队成员很快再次领略到“彼岸花”意味着什么。 他们只是沉默地跟在那个深色身影之后。 大多数时候，他们连魔物的影子都没看到，只听见前方黑暗中传来一声短促的岩刺穿透血肉的闷响，或是暗影能量狂暴轰击的震荡。 等他们走过时，只能看到被岩刺钉在岩壁上的魔物尸体，或是被暗影轰击得支离破碎的肉块。 陈默行进的速度极快，脚步没有丝毫迟疑，仿佛这座迷宫的复杂路径早已烙印在他脑中，根本不需要任何摸索。 诺拉握着绘图笔的手忙个不停，几乎跟不上他的步伐。 不到一个小时，一扇标志着通往下一层区域的石门便出现在队伍前方。再往下，便是第二十七层。 陈默停下脚步，扫了一眼诺拉手中略显凌乱的地图。 “可以了，回去吧。”他做出决定。 这个指令让身后四人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他们此刻唯一的念头就是尽快回到熟悉的地面，远离这片让他们倍感无力和压抑的深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