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梦醒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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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瀚星域征伐的余韵，如同退潮般从神魂深处缓缓剥离。意识从执掌天道、裁定生死的九霄之外，沉沉下坠，重归这具被医疗器械包围的凡俗躯壳。 解放军第44医院，特护病房。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气味，心电监护仪规律而单调的“嘀嗒”声，是这里唯一的背景音。我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透明的氧气罩覆盖着口鼻，身上连接着各式导线，与那个在东京湾上空挥斥方遒、敕令万星的北极紫微大帝，判若两人。 然而，这份死寂般的平静，在下一秒被悍然打破。 “哈哈哈——！老娘赢了！班师回朝！” 一声中气十足、带着战场凯旋般的嚣张与畅快的大笑，猛地从我口中迸发！声音透过氧气罩显得有些闷，但那眉飞色舞的神采，那几乎要冲破病弱躯壳的得意洋洋，却毫无阻碍地传递出来。 “书童！醒醒！你又做什么千秋大梦呢！”守在床边的萧逸最先反应过来，又是无奈又是好笑，连忙俯身，手掌带着暖意轻轻拍打我的脸颊，试图将我从那深不见底的神游中拉扯回来。 但这笑声来得猛烈，去得也突兀。如同被掐断的琴弦，笑声戛然而止。我脸上那鲜活的神采迅速消退，眼眸再次紧闭，呼吸恢复平稳沉滞，仿佛刚才那片刻的“清醒”只是所有人共同的幻觉，我的意识依旧被困在无边的黑暗深渊，寻不到归路。 一直紧握着我右手，默默垂泪的徐秋怡，看到我这昙花一现后又迅速沉寂的模样，积蓄的悲伤再也抑制不住。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地滚落。它们砸在透明的氧气罩上，发出细微却清晰的“啪嗒”声，顺着光滑的罩壁蜿蜒而下，洇湿了我病号服的领口，带来一片冰凉的湿意……那滚烫的悲痛与这冰冷的触感交织，灼烧着每一个旁观者的心。 医护人员闻声迅速赶来，一番细致的检查后，为首的主任医师眉头紧锁，语气沉重得如同铅块：“生命体征目前还算平稳，但意识活动……如果今夜十二点之前，她自身的求生意志和清醒欲望还不能突破某个临界点，大脑皮层功能可能会进入不可逆的深度抑制状态……届时，恐怕就……”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但那“植物人”的可怕前景，如同无形的巨石压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时间在压抑的寂静中缓慢流淌，每一秒都像是在倒计时的钟摆上煎熬。众人轮番上阵，在我耳边轻声呼唤，讲述着我们共同的回忆，试图唤醒沉睡的意识，却都如同石沉大海，得不到任何回应。 希望，随着窗外天光的黯淡，一点点熄灭。 就在绝望的阴霾几乎要将整个病房吞噬时，萧逸猛地俯身到我耳边，他用了一种混合着孤注一掷的急切和故意挑衅的语气，压低声音，如同惊雷般在我耳畔炸响： “书童！柳青璇赢了！她拿了黔东南的舞蹈冠军！你再不醒过来，她下一场就要去冲击全国舞蹈大赛西南赛区的冠军了！冠军奖杯，就要刻上别人的名字了！” “啥！冠军是老娘的！！！” 奇迹，在绝对的不可能中，悍然降临！ 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我紧闭的双眼骤然圆睁，瞳孔深处燃烧起近乎实质的、混合着滔天战意与绝对不服输的烈焰！整个上半身以一种完全不符合重伤员身份的迅猛力道，猛地从病床上弹坐起来！ “嘶——啦！” 手背上精心固定的留置针被这突如其来的狂暴力量硬生生拽脱，一缕鲜红的血珠瞬间从刺破的静脉处沁出，在手背上划出一道惊心动魄的血线。 我却仿佛完全感知不到这点疼痛，目光灼灼如电，伸手就要去掀开身上束缚的被子，嘴里还在不容置疑地宣告：“冠军是老娘的！她柳青璇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 病房内，时间仿佛凝固。 所有人，医生、护士、萧逸、徐秋怡……都被这“诈尸”般的惊天逆转彻底震慑，呆立当场。 死寂之后，是狂喜、难以置信、以及劫后余生般的哭笑不得，如同打翻了五味瓶，瞬间充斥在每一张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