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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建军三人把主框架搭得差不多了，王铁牛正扛着一根檩条，准备往上架。 “建军，你来看一眼，这位置对不对” 周建军刚要过去，眼角的余光就瞥见不远处，刘庆芳和谭玉她们也过来了。 几人正在吭哧吭哧地搬运木料，只是那木料，让周建军直皱眉。 “刘姨！” 周建军走了过去，捡起一根木头。 “您这手艺可真地道。”刘庆芳擦了把汗，脸上带着点讨好的笑。 周建军掂了掂手里的杨木，一用力，木头发出“嘎吱”的声响。 “这木头不行，盖房子顶不住雪。” 他说话直接，没留半点情面。 刘庆芳的脸色垮了下来，叹了口气。 “我们几个女人家，后山的好木头，实在弄不回来。” 周建军没再多说，放下手里的活，直接帮她们处理起框架。 他斧头使得又快又稳，砍卯榫，开槽口，看得旁边的王铁牛都有些眼热。 谭玉站在一旁，看着周建军挥汗如雨的背影，眼神有些复杂。 这个男人，好像跟农场里所有的人都不一样。 周建军干完活，抬头看了看天色。 云层压得很低，空气里透着一股湿闷。 “明天要下大雨，别干了。” 他又看了一眼她们那刚具雏形的框架。 “等我们那边忙完了，我过来帮你们封顶。” “哎哟，那可太谢谢你了，建军同志！”刘庆芳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谭玉咬了咬嘴唇，低声说了句。 “谢谢。” 周建"嗯。” 他应了一声，招呼着王铁牛和高保国收工。 三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区。 王铁牛一屁股坐在炕沿上，看着周建军。 “建军，俺说你，咱自个儿的炕还没盘完呢，你倒先去帮外人了。” 他语气里带着点小小的抱怨。 高保国也附和道。 “是啊建军哥，咱们这儿还一堆活儿呢。” 周建军没反驳，他从床下的破箱子里，拎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 “走，去你屋。”他对高保国说。 高保国租的小屋里，周建军把布袋打开。 一截泛着油光的腊肠，一小袋雪白的精面粉，还有几个土豆。 王铁牛和高保国的眼睛瞬间就直了。 “我操！建军，你……你哪来的这些好东西”王铁牛说话都有些结巴。 “路子野。” 周建军言简意赅。 高保国看着那袋白面，手都有些抖。 “建军哥，这……这太金贵了。” “金贵也得填饱肚子。” 周建军把东西往前一推。 “高哥，看你的手艺了。” 高保国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开干。 和面，擀皮，切腊肠，炒土豆丝。 小小的屋子里，很快就弥漫开一股霸道的香味。 周建军又从怀里摸出个小酒壶，给三人一人倒了一杯。 “喝点，解解乏。” 热腾腾的腊肠卷子配上酸辣土豆丝，再来一口辛辣的白酒。 三个人吃得满头大汗，浑身的疲惫都像是被一扫而空。 “痛快！” 王铁牛吃完最后一个卷子，满足地拍了拍肚子。 他站起身，一把拉住周建军。 “走，建军，俺帮你把炕盘了！” “吃了你这顿好的，浑身都是劲儿！” 周建军也没客气。 两人回到宿舍，王铁牛和着泥，周建军码着砖，手脚麻利。 不到一个小时，一个崭新的土炕就盘好了。 王铁牛抹了把脸上的泥，嘿嘿直笑。 “等搬进来了，想吃肉，管够。”周建军看着新盘的炕，心情也好了不少。 第二天，天刚亮，外面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地里的活儿彻底停了。 王铁牛起了个大早，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 “建军，俺去趟公社，给我妹买点吃的，再给家里寄点钱。” “等会儿。” 周建军从兜里摸出五块钱，塞给他。 “顺便割两斤肉回来，晚上吃顿好的。” 王铁牛拿着那五块钱，手都有些抖。 “建军，这……这也太多了！” “让你拿着就拿着。” 王铁牛没再推辞，只是叹了口气。 “光有钱不成，还得有票啊。” 他从自己那被磨得发亮的铁皮盒里，小心地抽出两张肉票，脸上满是肉疼。 周建军看着他那副样子，没说话。 王铁牛走了，周建军蒙头又睡了个回笼觉。 一觉醒来，雨还没停。 他伸了个懒腰，浑身骨头“嘎嘣”作响。 他换上巡逻队的制服，披上蓑衣，朝着巡逻队营房走去。 赵宇正坐在办公室里，对着一把拆开的手枪零件发呆。 看到周建军进来，他抬了抬眼皮。 “来了” 周建军把蓑衣挂在门口。 “嗯。” “那娘们儿的事，你别往心里去。”赵宇忽然开口。 “她舅舅是后勤的，跟我没半毛钱关系。” 周建军知道他说的是夏春花。 “我没往心里去。” 赵宇把一个弹簧装回去，又抬头看他。 “听说了，你小子行啊，自己盖上房了。” “没地方住，只能自己想办法。” “挺好。”赵宇点了点头。 “不过团里也要盖集体宿舍了，给结了婚的分。” 他话里有话，像是在点拨周建军。 周建军笑了笑， “我才十九，着什么急。” 赵宇岔开话题，“走吧，出去巡逻转转。” 雨后的巡逻，路不好走。 周建军跟在赵宇身后，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泥泞的山路上。 “夜班你先不用上。”赵宇头也不回地开口。 “晚上山里黑，路你还不熟，摔了腿划不来。” “嗯。”周建军应了一声。 他手里拎着一支五六半，枪身冰凉，压在手里沉甸甸的，心里却踏实。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着，只听见脚踩在烂泥里的“噗嗤”声。 一圈巡逻下来，天都擦黑了。 周建军回到宿舍，一股浓郁的肉腥味混着血气扑面而来。 王铁牛正蹲在地上，对着一块巨大的五花肉嘿嘿傻笑，旁边还扔着五根带着碎肉的大骨棒。 “你小子，发财了”周建军把枪靠在墙角。 “建军你回来了！”王铁牛一见他，笑得更欢了。 他献宝似的举起那块肉。 “看！五斤！足足五斤五花肉！” 周建军看着那块肥瘦相间，能晃瞎人眼的猪肉，又看了看那几根能当柴火烧的大骨棒。 “五块钱，就买了这些” “不止！”王铁牛把肉放下，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 “我还给我妹买了些鸡蛋糕！” 他掰着手指头算。 “肉七毛钱一斤，骨头三毛钱一斤，加上鸡蛋糕，正好五块钱！一分没多！” 周建军看着他那副占了天大便宜的得意样，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 他走过去，拍了拍王铁牛的肩膀。 “行，你小子会过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