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焚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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烬墟黑市的入口，依旧散发着腐败与混乱的气息。 我站在阴影里，最后一次深呼吸，冰冷的空气压入肺腑，将胸腔中翻腾的怒火与杀意强行冷却，凝成一块坚冰。 怀中的蛟鳞与血卷，像两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心口发疼。那上面沾染的，是青霄门最肮脏、最不可告人的秘密，也是我手中最危险、也可能是最致命的武器。 踏入黑市。喧嚣与阴影瞬间将我吞没。 我没有理会沿途那些或贪婪、或警惕、或不怀好意的目光，目标明确，径直走向那条通往地下的、寂静得令人心悸的石阶。 石室门口，那名灰衣人如同雕像般伫立，看到我，没有任何阻拦，只是无声地侧身让开。 石门滑开。 墨老依旧坐在那张墨玉桌后，仿佛亘古未动。他正用一支细毫笔，在一块巴掌大小、色泽黝黑的龟甲上刻画着什么，神情专注，对我的到来置若罔闻。 我没有说话，只是走到桌前，将那块冰凉沉重的蛟鳞，和那份散发着血腥邪气的暗红卷轴，轻轻放在光滑的桌面上。 “啪嗒。” 鳞片与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墨老刻画的动作，骤然停顿。 笔尖悬在半空，他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目光先是落在那枚蛟鳞上，微微一凝。随即，转向那份血卷，当他的视线触及那暗红的字迹和狰狞的蛟族徽记时，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终于掀起了一丝极其细微、却足以让整个石室空气凝滞的波澜。 他放下笔，枯瘦的手指拿起蛟鳞，摩挲着其上古朴的纹理，又缓缓展开血卷。他看得很慢，很仔细，每一个字，每一个印记，都仿佛要刻入眼底。 石室里死寂无声，只有他指尖划过兽皮的细微摩擦声。 良久。 他缓缓放下血卷，抬起眼，目光第一次真正地、毫无保留地落在我脸上。那目光不再是评估，不再是审视，而是一种冰冷的、仿佛穿透皮囊直抵灵魂深处的锐利。 “东海蛟宫，三长老敖巳。”他声音沙哑，吐出一个名字，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青霄门柳擎苍，三百寿元将尽，道基腐朽，元婴无望，苟延残喘。”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果然知道！他甚至知道交易双方的具体身份！ “你要做什么”他问，语气平淡，却重若千钧。 我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声音因压抑的愤怒而微微嘶哑：“截了这批‘货’。救下那些孩子。拿到他们交易的铁证。” 墨老沉默地看着我，浑浊的眼底深处，仿佛有无数暗流在汹涌、计算。 “代价。”他吐出两个字。 “我要筑基。”我斩钉截铁，“真正的筑基。以及……事后，我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和将这些证据公之于众的渠道。” 墨老枯瘦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令人心悸的笃笃声。 “截货，九死一生。筑基，险阻重重。公开证据……”他顿了顿，嘴角扯起一个极其冰冷的弧度，“……你会成为整个青霄门，乃至部分与蛟族有牵扯势力的……必杀之敌。天下之大，恐无你容身之处。” “我知道。”我声音平静，眼底却燃烧着冰冷的火焰，“从他们把我扔进矿洞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没有容身之处了。” 墨老停止了敲击。 他深深地看着我，仿佛要透过我的眼睛，看到我灵魂最深处那股不惜焚尽一切也要撕破这黑暗的决绝。 然后，他极其缓慢地，从桌下取出了两样东西。 第一件，是一枚通体赤红、表面布满天然火焰纹路的奇异果实，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磅礴火灵力和一种……仿佛能灼烧灵魂的狂暴气息。 “地火焚心果。”墨老声音毫无波澜，“产于地肺火脉深处，蕴含极致火毒与焚天之力。服之，有三成几率引动‘焚心业火’，锻烧经脉，淬炼灵力，强行筑基。五成几率……根基尽毁，身死道消。两成几率，沦为只知杀戮的火毒傀儡。” 我的目光死死盯住那枚果实，感受着其中那足以焚灭一切的恐怖力量，心脏狂跳。 第二件，是一枚薄如蝉翼、触手冰凉的玉符，表面空白，却隐隐有空间波动流转。 “小挪移符。”墨老道，“激发后，可随机传送至百里之外。只能用一次。能否逃出生天，看你的运气。” 他将两样东西推到我面前。 “地火焚心果，换你手中蛟鳞血卷。小挪移符，换你筑基成功后，为我做三件事。何事，届时再告之。” 他抬起眼，那双看透世情的眼睛再次锁住我：“应，还是不应” 没有犹豫。 “应！”我伸出手，抓起那枚触手滚烫、仿佛有岩浆在内部流动的地火焚心果，和那枚冰凉的小挪移符，死死攥在手心！ 灼热与冰寒，两种极致的触感交织，如同我此刻的心情。 “交易成立。”墨老收回蛟鳞血卷，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死寂，“走吧。别再回来。” 我转身，大步离开石室，走上石阶，没有再回头。 走出黑市，踏入荒谷冰冷的夜风中。 我站在一块高耸的岩石上，遥望南方。视线尽头，青霄门群山连绵的轮廓在夜色中如同匍匐的巨兽，云雾缭绕，仙光隐现，道貌岸然。 那里是无数人向往的仙家圣地，也是吞噬了无数冤魂的魔窟。 我缓缓举起手，手中那枚地火焚心果在月光下散发着不祥的红光。 体内，引气圆满的灵力开始不受控制地沸腾、咆哮，与果实中的焚天之力隐隐共鸣。 经脉在颤抖，灵魂在战栗，那是面对毁灭本能的恐惧。 但我眼中，只有一片冰冷的、近乎疯狂的平静。 枷锁已戴得太久。 是时候……焚尽了。 以我身为薪，以此果为火。 焚此枷，燃此罪，照此夜！ 我深吸一口气，将地火焚心果，猛地送入口中！ 轰——！！！ 无法形容的狂暴能量，瞬间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