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疑云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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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 下过雨，大理寺的青石板路还残存着雨水，王氏提着食盒的手微微发紧，指尖却把食盒拎的极稳。 天牢铁栏外，早已被暗中吩咐过的牢头将牢门打开，王氏顺利的走了进去。 苏云尘一身囚衣，坐在草席上，头发胡子都有些长了。 王氏喉头一梗，将食盒放到苏云尘面前。 “我温了酒，也带了你爱吃的酱鸭，醉虾。”她声音压的低，伸手把食盒里的碟盏一一摆开，酱色的鸭油凝在碟边，醉虾的酒香弥漫在冷硬的空气里。 苏云尘看着王氏消瘦的脸颊，沉默着点点头。 两人相对无言，良久，苏云尘暗哑的声音打破了平静。 “断头饭都送来了，我怎能不吃难为你了，还肯替我送行。”苏云尘自嘲一笑。 他夹起一块鸭肉，王氏忽然崩溃的打掉了他手中的鸭肉。 她红着眼，一下又一下狠狠的拍着苏云尘的胸膛，“为什么，为什么！好端端的安稳日子你不做，非要干这些勾当！” 苏云尘一动不动，任凭她打。 终于，王氏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明日你就要被处斩了，你我缘尽今日，愿来生，不要让我再遇到你。” 王氏艰难的站起身，欲离开这压抑的地方。 “郡主是不是也来了”苏云尘冷不丁的问道。 “你还有脸提郡主”王氏怒视着他。 “我有话对她说。”苏云尘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阿漓一定不想看到你。你可以跟我说，我转达给阿漓。” “怎么，你还怕我对她不利有句话听说没，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的这些话 ，只能亲口告诉郡主。” 王氏还欲反唇相讥，苏漓走了过来。 “婶娘，您先走，门口有马车，可以送您回去。” 苏漓淡然的走到苏云尘面前，牢头连忙给她搬过来一张椅子，才给牢门落了锁，又看了一眼苏漓。 看到郡主点点头，他才悄悄退了出去。 “二叔，有什么话，现在说吧。” 苏云尘看着面前明眸皓齿的少女，扯起嘴角笑了笑。 “难为你现在还肯叫我二叔。” 苏漓不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他。 “这些话，若我还是好端端的苏家二爷，就是死，也不会告诉你的。 可是，你终究还是回来了。原来，就算是抢了别人的运，也终究不是自己的命。天道轮回，果然报应不爽。” 苏漓听的直皱眉，“二叔究竟想说什么” “我姨娘镇国公妾室的位置，是她处心积虑得来的。”苏云尘低声道。 苏漓睁大眼睛：“你说什么!” 苏云尘给自己又斟满一杯酒，一口喝干。 “也不怪你不知道，六岁前是个傻子，六岁离开家去了道观，恐怕连你祖母的样子都记不得。”苏云尘嘲讽一笑，苏漓也不恼，坐在椅上双臂环抱在胸前。 “祖母名司马芙蓉，是医药世家女。你姨娘杨氏，是祖母远房亲戚，家里落难才投奔了祖母。是也不是” 苏云尘诧异的抬起眉毛：“你竟然知晓这些”随即恍然，“是你母亲告诉你的吧。可惜，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苏漓接着道：“一日，杨氏趁祖母突然有事外出，换了祖母的衣服，前来迎接应酬晚归的祖父。祖父喝的酩酊大醉，被杨氏引入她的院子，宿了一夜。再之后，杨氏就有了身孕，在镇国侯府站住了脚。祖父拨了一处院子给她居住，从此再未踏足杨氏的院子。” “你竟然连这个也知道”苏云尘这次是真的震惊了。 苏漓冷哼一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杨氏以为这样一来，可以离间祖父和祖母的感情，却没想到，祖父祖母依然琴瑟和鸣，而她自己，却再未换来祖父一记眼风。就连逢年过节，杨氏都不得和大家一起用餐。 二叔出生以后，杨氏一直郁郁，终于在你十岁那年，撒手人寰。 二叔，我说的对么” 少女明眸紧紧盯着苏云尘，不放过他一丝的表情变化。 苏云尘脸上浮起淡淡哀色：“你说的这些，都对。不过还有一事，你定是不知的。” 他仰头看着端坐椅上的少女，那股浑然天成的贵气，让他的心气忽的卸掉了大半。 “父亲对姨娘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恨在心里 。 虽然我知道姨娘的妾室位子，来的不光彩，可是，她终究是给父亲生了一个儿子啊。而我，更是和苏震远，苏昭云云泥之别。 父亲每次看到我，脸色永远是淡淡的，不待见的，可是，对那两个，却如珠似宝！ 你的父亲，是镇国将军，你的姑姑，是一国皇后！ 而我，什么也不是！是，我是不擅长读书，可是，父亲也根本没想着帮我找一个大儒！” “一个人，若只是想着借助外物提升自己，不想着磨炼自己的真本事，谁提携你都没有用！” 苏漓冷冷的看着他，眼中的不屑倾泻而出。 “父亲每日闻鸡起舞，读书练武不知流了多少汗水。 姑姑每日琴棋书画，功课排的满满当当。是当年美名传遍西北的大家闺秀。 二叔你呢你为了自己的前途，付出了怎样的心血” 少女冰冷的声音，掀开苏云尘心中不堪的往事。 “你不爱上学，最爱捉弄老师。惹得后来的书院，无人愿意收你，即便如此，祖父还是托了关系，将你送入西北排名第二的书院，就是这般为了你，你怎么好意思说祖父视你如无物 实在是你自己，根本是草绳提豆腐——提不起来。” 苏云尘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他很想反驳，看着眼前的断头饭，他忽然失去了辩驳的力气。 “这些往事，不提了。明日就是我的死期，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那几个孩子。看在我最后将一切都坦白的份上，只望郡主，能善待他们三人。” 苏云尘顿了顿，看到苏漓点点头，终于艰难的开口。 “我的姨娘，是受人指使来到父亲身边的。可是她后来，是真的爱上了他，甚至，为了他丢了命。” 如一道惊雷在头顶炸响，苏漓身子颤了颤。 “你说什么杨氏她，是受何人指使” 苏云尘摇摇头，“此人位高权重，真正的身份，我到现在也不知。姨娘临终之前，告诉了我这个秘密。她说，朝中，有人，一直想要你祖父和你父亲的性命。 你祖母当年莫名的病重不起，也应该是和那人有关。” 苏漓的眼眸睁大，祖母的死，竟然也有隐情 “那你姨娘，都是通过什么方式，和那人联系的”苏漓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 “密信。之前，我也是通过密信，和一人联系。”苏云尘声音低沉。 “那现在，还能联系么” 苏云尘摇摇头：“自从你回京，这条线，就彻底断了。” 苏漓逼近苏云尘，“那人的姓名，长相，住处，你都一无所知” 苏云尘点点头，“不错。我的确一无所知。这件事，我不想再瞒下去，告诉你，是因为我也想知道，姨娘真正的死因。” “你怀疑，你的姨娘，也死的不清不楚” 苏云尘面上罩上寒霜：“不是怀疑，是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