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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的暑假是快乐的暑假，是收获的暑假，也是离别的暑假。至少对小虎来说是这样的。 鑫鑫一直念念不忘又最终舍弃的东大，被蒙蒙考上了。 这是件大事情，因为蒙蒙这孩子，牵扯到的人，太多了。 大勇和淑红热泪盈眶，激动地简直不知该怎么好的，在东省一些老人眼中，可能不知道清大和北大，但东大的名头却是响当当的。那是省城的最高学府。 京城太远咱们捞不着，省府好，不远也不近，够高又不是那么高。东省最好的大学，就是东大。这简直是老人眼中的终极梦想。 大勇张罗着要给蒙蒙办升学宴，大办特办。 当年小刚考上大学，只在村里摆了四桌，邀请村里的长辈亲邻和家里亲戚来热闹了热闹，今年蒙蒙又考上了大学，家里两个孩子都是大学生，大勇要大办。 淑红当然没意见。 翠兰有意见。 翠兰想把蒙蒙的升学宴办在戚家。 大勇又不愿意。 淑红又开始发愁了。 家良年轻时连着考了三年大学，没有考上。这是他一辈子的遗憾，去年圆圆考上大学，办了场热闹的升学宴，终于扬眉吐气一番。 蒙蒙也是他的闺女，也圆了他上大学的梦，家良想给蒙蒙办场更豪华更盛大的升学宴。 这事他不敢提，但翠兰明白他的心，便来找淑红商量。 淑红知道大勇的心思，肯定不敢答应翠兰。 “大勇......她爸已经把好消息通知街坊四邻了，应下了办升学宴这事，你说要在戚家办，大勇肯定不会同意的。”淑红心想，你们俩是亲兄妹，大勇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小事不管，大事没得谈。 要想让大勇改变主意，你自己找他说去。 翠兰果然去找大勇。 “大哥，蒙蒙的升学宴让我们来办吧，你知道家良对上大学的执念。闺女都给你了，你就不要占了便宜还卖乖了。” 大勇听到翠兰说“家良对上大学的执念”时，心还软了一下，结果翠兰又说他“占了便宜还卖乖”，大勇马上就炸了。 “谁占了便宜还卖乖占了什么便宜卖的什么乖”大勇斜眼看着他这个大妹妹，这么大年纪了，嘴里还是没个把门的。 翠兰毫不示弱：“蒙蒙叫你和淑红爸爸妈妈，我们也认了，她在爹葬礼上非得穿半孝服，对爹执外孙女的礼节，我们也认了，现在就是给她办个升学宴，有什么不行” 大勇觉得有必要好好跟翠兰掰扯掰扯这件事。 “蒙蒙叫我们爸爸妈妈又不是第一年叫，都快二十年了，你们过几年就来找一回事。蒙蒙在戚大爷葬礼上，当着亲戚的面，都那么明确了，你们怎么还来找事以前看在家良的面子上没跟你叨叨，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大勇骂起翠兰来毫无压力。 翠兰从小在大哥面前不敢高声说话，今天却憋着一口气要争个高下。 “别的好说，就是这个升学宴，家良提出来了，我就得给他争取，生了个闺女成给你们生的了，怎么也是他的种。” 大勇听了有些好笑。 “当年是你们超生没法养，送到张家庄来塞给淑红，是她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你们来看过几次不还是为了再生个儿子超生罚款都是我们交的。” 又说起这些，翠兰有些理亏，声音难免大了些：“当时也没有说送给你们养，更不是强塞给你俩！是娘抱走的，只说藏一段时间。” “可后来你们要生儿子，就一直没接过去，不是吗” 屋里“咣当”一声，像是什么东西倒了。 大勇和翠兰对望一眼，暗叫不好，一齐跑进屋。 堂屋里，大勇娘迎面躺在地上，眼睛紧闭。 翠兰尖叫一声，忙去拉娘的胳膊，却拉不动。 大勇也去拉娘，却见娘眼里含着泪，颤颤巍巍：“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当年是我出的这馊主意，才留下了这一桩说不清道不明的糊涂官司！” “不是，娘，我不是那个意思......” 翠兰后悔得不行，这不是话赶话嘛，怎么就这么秃噜嘴。 大勇也是后悔，怎么忘了娘还在屋里呢。 大勇娘拍着大腿，“唉.....翠兰啊.......唉......蒙蒙啊......” 大勇和翠兰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再说话。 翠兰临走也没有松口，冲着大勇还是一副硬邦邦的模样，大勇懒得理她。 淑红劝大勇，“她愿意办就让她办，不是说家良的执念嘛。反正咱家又没有上大学的执念。” 大勇看淑红一眼，“你还真是墙头草，不是你说的要大办吗这次办升学宴家良要抢，以后蒙蒙出嫁，家良又说是他的种，要当老丈人，看你怎么办” “这倒不至于，蒙蒙姓张，不姓戚。” “说不准，这两个家伙很贪心。” 淑红一时无话。 小刚见爹妈为这事发愁，倒是出了个主意：“在城里找个饭店办吧，现在流行这样，也不必说谁是主家，都站在门口迎迎就行。拉的横幅是张蒙瑶的大名，总不至于现改名吧。” 大勇和淑红一对眼，直拍大腿，对啊！怎么没想到呢还是小刚有办法，就这么办！ 蒙蒙没有意见，本来这个升学宴她就没想办，还值得抢过来抢过去吗 “要是在城里办也行，让他们出钱。” 蒙蒙说的这个“他们”，指的是家良和翠兰。 淑红一听撇撇嘴，这孩子！ 家良和翠兰也很高兴。就这么办，他们来出钱，谁也不能抢。 大勇才不会抢，孩子养这么大没出力也没出钱，这次就该你们拿钱！ 升学宴那天，县城最好的酒店被包了下来。大红的拱门上写着“恭喜张蒙瑶同学金榜题名”，门口铺着红地毯，蒙蒙穿着粉色的连衣裙，腰上系着一个大大的蝴蝶结，站在大门前迎宾。 大勇和淑红，家良和翠兰，四个人穿着簇新的衣裳，一边两个，笔直地站在蒙蒙身后，热情地招呼着亲人们，眼神里尽是满足。 亲戚邻居都来了。大家满面笑容，一个个说着热情洋溢的吉祥话，一派和谐。 翠花捂着嘴笑，“你看你看，怎么像结婚办喜事似的，你看他们四个，像不像公公婆婆，丈人丈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