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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把四个男生分成两组，两个拿着馒头去教室，两个拿着去宿舍。 众人不明就里，嘀嘀咕咕，“食堂怎么了，淹水了吗为啥不能在食堂吃饭” 班主任回头瞪了一眼，“在食堂领上饭就走，不要东张西望，不能乱说话，今天有市里领导来检查，在食堂吃饭，你们不要惹是生非！” 徐朝鑫怯怯地问：“老师，市里来检查什么，检查食堂吗” 班主任看一眼徐朝鑫，“食堂有什么好检查的，来检查学习的。” “哦。” 徐朝鑫嘴里答应着，心里却偷笑。 什么检查学习，检查学习去食堂干什么。分明就是上面派钦差大臣来实地检查了。可这些人是真的来检查还是走过场，就不知道了。 来到食堂，平时熙熙攘攘的大厅里没有学生，只有几个人坐在大厅里吃饭。桌子上摆着琳琅满目的肉菜。 徐朝鑫一看这架势，心里不免开始打鼓。 上面来的钦差被大鱼大肉堵住了嘴，还能查出什么道理这一看就是来吃喝的。 校长孙专德今天不在家，接待的是分管行政的校长孙良英，人称孙胖子。 孙胖子正在给上面来人布菜，缩着脖子收着肚子，态度十分恭敬。 “王科长，领导们下来一次不容易，还要与民同乐，实在是我辈楷模。咱们后面有包间，咱还是去包间坐吧，在这里宽敞是宽敞了，就是说话有点回音。” 来人有四个，年纪都不大，有两个看起来像是刚刚二十出头，一看这架势，就是随便应付检查的，这几个小毛头，能查出什么呢！ 领头的王科长算是年龄资历比较大的，看着人高马大，但脸上一直带着笑容，孙良英觉得这人应该好说话，便集中精力攻克他。 王晨曦才不管这里有没有回音，他本是想在大食堂里看看学生们的就餐情况，谁知这个胖孙竟然把孩子们都赶到教室和宿舍去了。 四个人在食堂后厨转了一圈，一片萧条。做饭的人不少，吃饭的人却不多，窗口里的菜就那么两盆。清汤寡水的，让人一点食欲都没有，给他们上的菜却是大鱼大肉，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临时凑起来的这一桌，或者说他们一直都是大鱼大肉随时伺候着。 王晨曦见学生们两个一组，领上馒头就走，觉得奇怪，“你们都是光吃馒头不吃菜吗食堂里的那几盆子菜是给谁炖的” 孙校长朝一边的老使个眼色，“刚才领馒头的是走读生，中午带饭在教室吃的，他们自己带着菜呢，食堂这些菜是住校生的，他们一会就来打菜。” 孙良英朝外面一挥手，立马有人飞快地去传消息，好嘛，住校生又要被赶着来食堂了。 王晨曦了然笑笑，并没有继续追问。 今天这一趟，瞧出了不少问题。 没有哪个学校食堂在中午12点的午餐时间空无一人，饭菜饭菜不见，学生学生不见，这么多做饭做菜的厨师，麻利快地整治出一桌好饭，打菜的窗口却是连丝热乎劲都没有。 整个食堂太静了，静得不像是12点的食堂，倒像是下午2点的食堂。 这个栗黍镇中学，问题太大了。 食堂到底有什么问题，能把这些校长老师吓成这样，脸面都不要了，干脆把桌子都抹净了。 演戏演得这么拙劣，这是在说我们是傻蛋吗 还是心里无惧，才这么明目张胆 本来就是冲着馒头来的，结果一个馒头都没见。不用看也知道，那些同学们拿走的，在簸箩装着盖着白棉布的馒头，到底是啥样的。 徐朝鑫和马高远站在离检查组不远的地方，排队等着领馒头，这些人也真是，就这样吃人嘴短，又能查出什么呢 徐朝鑫急得不行，就这样算了 有老师过来，阻止了继续拿馒头的学生，“你们几个，不用拿馒头了，去那边打饭吃去，去吧，不用饭菜票，直接去打饭就行，快去快去。” 食堂突然热闹起来，涌进来一批打菜打饭的学生，却也是打上菜就走。 敢情栗黍镇学生吃一次饭排两次队，先打馒头再打菜这些人们连演都不演了。 检查组的一个年轻人站起身，朝着排队的学生走过去，一位老师立马上前跟上。 “领导，你要拿什么，我帮你啊！” 小王回头笑笑，“我要上厕所。” “哦哦哦，厕所在这边。” 老师带着小王领导去食堂外面的厕所去了。 徐朝鑫一直默默地盯着门口，内心下了一个决定。 他转身迅速从簸箩里拿了两个“石头蛋子”，藏进衣兜，趁着混乱磨磨蹭蹭到食堂门口，果然，从外面厕所回来的只有检查组的人，陪同的老师不见了。 徐朝鑫混在人群中，抓住检查组那人的手，把两个馒头往那人手里一塞，转身跑了，跑得太快，没有看到那人意味深长的笑容。 “哎呀领导，我这一眨眼的功夫，你怎么自己就回来了。” “我又不是不认识路，难不成还要等你拉完屎啊”小王笑眯眯说。 胖孙狠狠瞪了那老师一眼，让你跟着，你这是趁机拉屎去了。还真是一点都不耽误功夫啊。 “我看大家吃得差不多了，上饭吧，早点结束我们还要回市里交差，也不耽误孩子们按时吃饭了。” 王晨曦的话里好像有话，胖孙也没工夫分析啥意思了，连连点头，“是是是，赶紧上饭。”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赶紧上饭，吃饱滚蛋。” 食堂一个胖胖的厨师端着一个饭篮过来，饭篮里是白棉布裹着的馒头。 九十年代家家户户都有饭篮，一般是竹编的，放馒头花卷的时候一般先铺上一层白棉布，这样一是可以保温，还可以防止馒头粘在竹壁上。 馒头当然是精心蒸制的白馒头，是教师窗口的新麦馒头，胖孙伸手打开棉布，正要给大家分发馒头，手却突然停住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瞪大了。 小王眼疾手快，马上站起来，一把接过饭篮，“哎呀，今天吃杂粮卷子啊，这个好，好久没吃了。” 竹篮中正是同学们平时吃的死面馒头，今天的大师傅不知道尊贵的检查组要来，还是蒸的“第三世界”，黄黄绿绿，好在没有发黑，但也不是黄白之物。 胖孙的脸色也跟着石头蛋子似的，青黄不接，面色如菜。 各种颜色在脸上轮番变幻一番后终于平静下来，干脆将错就错：“今天大厨这是蒸的死面馒头啊，这东西顶胃不好消化，大家如果吃不惯，咱就吃发面的。” 胖孙赶紧朝旁边的人使眼色，那人又跑厨房去了。 王晨曦拿起一个“石头”样的馒头，轻轻咬了一口，馒头呈现处明显的牙印，“咬不动啊，还有股怪味。” 众人附和，“是啊，怎么有股霉味和苦味，这馒头，不会是坏了吧。” 一个老师赶紧接话：“没有坏，这是今天刚蒸的馒头呢！” 话音一落他就后悔了，因为孙校长的眼风像刀子一样甩过来。 检查组的几个人交换一下眼神，默契地把馒头放在桌子上。 “你们学校就吃这种馒头吗老师和客人都吃这样的馒头，可见孩子们吃的是什么样的。” 王晨曦起身，往打饭的学生窗口走过去，众人起身跟上。孙校长拦也拦不住啊，只能擦着汗跟在后面。 一行人走过来，胖孙跟在身后，满脸大汗。 众人议论纷纷，这些人看起来像是来检查的，再结合今天中午学校食堂的反常举动，哪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知哪个孩子突然把手里的馒头朝胖孙砸过去，“给你个石头蛋子吃！” 人群哗然。 检查组和胖孙还没有反应过来，又一个馒头接着砸过来，“吃石头蛋子咯！” 越来越多的馒头朝着胖孙砸过来。 事情发生得太快，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检查组还没来得及说话呢，整个场面就完全失控了。 小孩的手就是快，王晨曦心里想。 不仅往胖孙身上招呼，还往窗口里砸，这些打饭的大厨没有一个无辜的，整天给咱们吃这种难以下咽的怪东西，还给你们，你们自己吃吧！ 一时间，食堂里馒头与石头齐飞，饭渣与菜汤共一色。 孩子们嗨起来了。 好在这些孩子还不是太皮，馒头朝着胖孙和窗口砸，倒没有砸向检查组的。 王晨曦几个互相护着，躲在墙边，满意地看着这一片混乱。 好好好，脓包大了就得挤，挤爆了才好处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