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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蒙到底是叫爷爷还是叫姥爷，只是葬礼上一朵小小的浪花，很快就翻过去了。 众人看着一个小小的人儿，穿着半孝服，端端正正、一板一眼地给姥爷上香、磕头，不急不躁，礼节一点都不乱，自有一番气度，也是纷纷感叹。 风向话头已然是转变了。 大家都感叹蒙蒙这孩子从小就懂事、仁义。在大勇和淑红膝下长大，养母成了亲娘，生恩不如养恩大，没让拉扯她长大的爹娘寒心，是个明事理有主意的孩子。 大勇淑红听着众人的谈论，心里五味杂陈。他俩何尝不疼爱这个女儿，从那么一个小不点一点点拉扯起来，蒙蒙又是个贴心贴肺的好孩子，他们心疼着呢。 刚才之所以劝着蒙蒙穿全孝服，全是因为不想违背老爷子的心愿。至于是孙女还是外孙女都无所谓，因为他们知道，不管蒙蒙认不认爷爷，都还会叫他们爸爸妈妈，他们一家四口是怎么都分不开的。 几年前，大约蒙蒙6岁那年过年的时候，戚家也是起了让蒙蒙归家的心思，结果淑红一通哭闹，加上蒙蒙坚决不回去，这事也就罢了。 翠花、艳红站出来主持公道，把蒙蒙归属的问题口头上做了分辩，大家也都认可了，这都十多年过去了，戚家老汉去世又扯出这通官司来。 谁也没想到，这次不用翠花和艳红出面，蒙蒙这孩子一个人就舌战群亲，把事理和态度说得明明白白，趁着葬礼上众亲都在的时机，把这事一锤定音。 这下子，估计再也没有人对她的归属提出质疑了。 在这场争论中，翠兰、家良、大勇、淑红还有梅红轮番上阵，都劝着蒙蒙在戚家认祖归宗，只有一个人，明明身处其中，却一言未发。 这就是蒙蒙的哥哥小刚。 小刚一直在现场，披着半孝服，看着这一群人争论。 他一直没有说话。 一是因为在葬礼这个场合里，他辈分小，人微言轻，轮不到他说话。再就是他相信他妹妹蒙蒙，相信她一个人就能把事掰扯明白。 只要她愿意，这件事她就能漂漂亮亮地办成。 果然，蒙蒙没有让他失望。有理有据、不卑不亢，在这么大场合下，一锤定音。 小刚仰了仰头，他妹妹，从来都是他的骄傲。 他还记得十几年前那个大年初二，大家围坐一圈，圆圆站在屋里，拉着蒙蒙的手，要哄着她去戚家，蒙蒙松开了他的手，去抓圆圆姐姐的手。 圆圆像一只骄傲的大公鸡，以一副“看你怎么办”的眼神看着他。 当时，他的心里就像燃起了一团火，烧得他难受。 可咱们蒙蒙多聪明啊，并没有掉入圆圆的圈套，转而劝说圆圆在咱家玩。 哈哈哈！ 他至今还记得那种从绝望到欢快的情绪转变，太爽了，太高兴了！ 这才是他的妹妹！他们才是一家子！ 现在蒙蒙十几岁了，小刚很确定，再有人让她回戚家，蒙蒙是不会走的，他们一家四口，是打不散走不散的。 爸爸妈妈劝说蒙蒙认爷爷，只是名义上的，他们已经不在乎这个虚名了。妈妈是心疼姥爷，想满足姥爷的心意。 但小刚不行，虽然知道再也没有人能抢走蒙蒙，但他还是不想让蒙蒙叫别人爷爷，名义上也不行。 翠花是戚老汉出殡后才知道这事的。知道蒙蒙在葬礼上舌战群亲、坚持不穿全孝不守灵的事情。 淑红把这事说给翠花听的时候，语气里满满的都是骄傲。 翠花也听出来了，“你很骄傲是吧，着闺女现在完完全全是你的了，谁也抢不走了！” 淑红当然骄傲，她养的孩子长大了，不仅贴心贴肺，还坚定又独立。她骄傲极了。 翠花跟说书一样把蒙蒙在葬礼上的壮举声情并茂地演绎了一遍。 鑫鑫和小龙小虎听得津津有味。 “蒙蒙，平时看她不声不响的，没想到能跟戚家亲戚这么硬刚啊！”小龙感叹道。 这是他家的亲戚，小龙只能弄明白这件事，至于她是谁家的亲戚，小龙一直没有弄明白。 本来就够乱的了，大舅二舅娶了两个姓戚的妗子，大姨嫁了一个姓戚的姨父。对吧 然后呢 然后就乱套了。 三个姓张的跟三个姓戚的结婚了，结了三对儿女亲家。小龙只能捋顺到这里，往下就捋不下去了。 “这有什么捋不明白的”翠花道。 “你大舅和你大妗子生了小刚，那是你表哥。你二舅和你二妗子生了保星保中，那也是你表哥。你大姨跟大姨父生了圆圆......森森，那是你表姐表弟。” “恩。”小龙点头。“我这边捋顺明白了，那圆圆呢站在圆圆的角度上，她叫我大舅和大妗子叫啥” 翠花翻白眼，“还能叫啥，叫的亲就是舅舅、姑姑，不亲就是姑父、妗子。实际上这些年他们叫的是姑姑、姑父。这事圆圆十岁就能搞明白了。” “也就是说，按道理，大舅和大妗子，实际上是圆圆和蒙蒙的姑父和姑姑了”小虎插话。 翠花：“跟你们一起叫大舅大妗子也行，你们跟圆圆蒙蒙是两姨表亲。这个一点都乱不了。” “她大姑她二姑都是姑，她大姨她二姨都是姨！”小龙比划着，小虎听、着有点晕。好不容易理顺的人物关系不经寻思，一寻思又乱套了。 翠花也想起了十几年前，“那时圆圆才十岁，为了把蒙蒙弄回去，在一群大人之间故意叫大勇和淑红叫姑父、妗子，把大家都惊住了。” 大家还不知道这段故事，翠花又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当年圆圆、小刚、蒙蒙之间的言语官司。 “圆圆这孩子，从小就聪明，不过她再聪明也不如蒙蒙聪明。蒙蒙这孩子，是真聪明。圆圆不仅没有拐走蒙蒙，还差点把自己折在张家了。” 鑫鑫听到圆圆的名字，心中一动，又听大娘说起圆圆小时候的事情，不觉咧开了嘴角，这个女孩，真的是从小就聪慧异常。 小龙不服，“妈，圆圆还不算复杂，那你说蒙蒙呢她又该如何称呼大舅和大妗子” 翠花瞪一眼小龙：“她能叫啥，当然是叫爸爸妈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