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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翠花把两个孩子从床上拉起来，每个人塞给一个煮鸡蛋，“快点吃，又要迟到了！这个月已经迟到三次了！” 小虎嘟囔着：“迟到了才好呢，站在教室后面正好睡觉！” 小龙面无表情，拿着鸡蛋在发呆。 “困死了！妈，我不想吃鸡蛋！我要吃油条！” “吃你个头啊！快点吃完滚蛋！” 自从两个家伙上了初中，翠花觉得自己的任务陡然重了很多。 小龙和小虎是走读生，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做饭，监督他们吃饭、赶着他们上学，晚上还要上晚自习，回来得九点钟以后。 鑫鑫当年上初中也没觉得累啊，那个时候也没有早晚自习，孩子回来还能帮着干家务，怎么这两个小兔崽子这么累人啊！ 这样的学习节奏，老师建议他们住校，可这两个家伙商量好了，说啥都不住校。就是贪恋家里这点温暖。 翠花觉得自己简直要累死了，自从鑫鑫高中住校后，没人管这两个家伙，无论学习还是生活习惯，逐渐有长歪的倾向。 “要不让他们俩跟着我去厂子里住吧，转学到文庙中学，厂里有食堂，文庙中学离厂子也近，连自行车都不用骑。”光景又提旧事。 两个孩子没说话，翠花倒是真的动心了。 “学籍的事情好办吗” “好办，我们厂子里老李他舅子就在教育局上班，老李找过他，说是能办。厂子住宿也能解决，吃饭也能解决，多好啊，我带着他们两个，你也能休息休息。” 小龙小虎互看一眼，又低下头吃饭。“还有好几年呢，你们这样辛苦，妈妈也辛苦，不如跟着我去文庙中学。据说文庙中学初中毕业生可以考县一中呢！” 小龙小虎听到县一中倒是动心了。 东昌县一中在整个县里可是神级存在，这几年又讲素质教育又讲升学率，各个中学都卷起来了，东昌一中一骑绝尘，在整个东昌都是标杆的存在，硬件软件都投入很多，据说平均两名学生配一台电脑，这是什么水平！ 看两个孩子抬起头来，光景觉得有谱。 “只要你俩愿意，我就去办手续，至少每天能多睡一个小时。” “去！”小龙首先表态。 “那就去呗！大爷，炼油厂真的每天早上都有油条吗”小虎不放心，要确认一下。 “有！每天早上都有油条、大米粥！鸡蛋！” “那就去呗！为了油条也值得了！”小龙打个哈欠。 这两个家伙都瘦瘦小小，无论怎么吃都不胖，光景觉得是随了翠花。 （翠花：别！别随我！） 翠花却觉得是每天奔波在路上，累的。孩子先不说学习好不好，首先得吃好睡好，长成大个子啊！ 可不能真的随了她，瘦瘦小小，男孩子这样很吃亏的，以后找对象都不好找。 解决掉两个孩子的问题，等他们上学去了，翠花又跟光景蛐蛐：“我觉得鑫鑫最近状态不大对头。你没看出来吗” 自从鑫鑫上了高中，就搬回李秀秀那边去住了，反正是住校，一个月也就在家待两三天，每次回家还是待在大爷家时间多，因为要检查指导两个弟弟的学习。 “有啥不对头，还有比他更放心的孩子吗”光景倒不觉得怎样。 “就是不大对头，感觉眼神没光，也不大说话，就是呆呆的，像是有什么心事。” 光景更觉得翠花胡思乱想了，“鑫鑫从小就话不多，又不是长大了才这样的，你是想多了吧。” 翠花还是不放心：“这孩子不是话少，是有心事，眼睛都不敢抬头看人了，以前眼睛多亮啊！现在......跟死鱼眼似的。” 光景：“他高三了！学习任务那么重，这样不很正常吗李秀秀也没说有啥事啊！光明最近忙得很，改天我见了他问问情况。男孩子大了，跟妈不亲，跟爸亲！” 翠花无奈翻个白眼，不禁腹诽：“什么爸光明是他爸吗他爸早就死了！” 小龙小虎的转学事宜紧锣密鼓地进行着，栗黍镇中学这边倒是好说，只要文庙中学接受，这边肯定放手，这两个家伙，学习成绩不上不下，多一个不多，少两个不少。 天气开始热起来的时候，小龙小虎带着行李，住进了炼油大厂。 炼油厂在县城的西北角，是个规模不小的厂子，生活区更是一应俱全。餐厅、宿舍、澡堂、还有篮球场。 光景租用了厂里一间闲置的宿舍，安置了两张床，这就是两个小家伙的宿舍，有水有电有暖气，每个月象征性交点租金，真是太合适了。 关键是厂里的食堂，据说比学校里食堂好太多了，小龙小虎跃跃欲试，早就拿着饭盆等不及了。一个劲地催着赶紧去打饭吃。 光景哭笑不得，“你们看看现在几点钟，食堂做饭也是按点的，不是一直吃吃吃！你俩有点出息哈，别在食堂里给我丢脸！” 他俩才不管丢脸不丢脸，太饿了，从一来到炼油厂，他们俩的肚子就在叫嚣，怎么这么饿啊这么饿啊！ 十几岁的半大小子，正是能吃的时候，栗黍镇中学自从经过“馒头革命”后，馒头倒是白白胖胖了，但其他的就不能保障了。 小龙小虎每天早上在家吃一顿睁不开眼的早饭后，拿着翠花炒的咸菜条去上学，午饭和晚饭都在学校跟着吃大锅饭。晚上晚自习回家都九点多了。一天三顿没一顿吃得舒服，所以两个人跟个瘦猴子似的。 光景带着两个小家伙，挨个跟食堂里打饭的师傅们打招呼。 “光景啊，这就是你家那一对双胞胎怎么长得不一个模样呢！” “就是，一个像麻杆，一个像瘦麻杆，哈哈哈！” 食堂里大师傅跟光景熟得很，开着玩笑。 可这玩笑话听在两个孩子耳朵里就不愿意了。 小虎心里发狠，看我把你们食堂吃倒闭，等我吃成个大胖子，再来跟你们理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