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胶印机的齿轮还带着油墨的温热，张嘉豪刚把最后一箱贴好 “食品级包装合格” 标签的纸箱搬上货车，裤兜里的小灵通就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邻县食品厂采购部主任的号码，他指尖划过粗糙的塑料按键接起，听筒里传来对方含糊其辞的声音：“小张啊，你们送来的包装…… 我这边抽查了几箱，发现有些边角有点磨损，尾款的事，再等等吧。” 张嘉豪眉峰一挑，心里明镜似的 —— 上一章里，他带着工人连夜抢修胶印机，又赶在交货期前完成了 1 万份食品包装，送货时对方明明在验收单上签了字，此刻拿 “边角磨损” 当借口，分明是想拖延付款。他捏着小灵通走到印刷厂门口的老槐树下，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李主任，验收单上的签字是您亲笔写的，当时您说‘符合要求，即刻入库’，现在突然提瑕疵，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这……” 听筒里顿了顿，传来翻纸的沙沙声，“可能是我当时没仔细看，反正现在厂里财务说，有异议就不能付款，你要是想尽快拿到钱，要么降价 10%，要么再补印 200 份包装，二选一。” 挂了电话，张嘉豪转身进了办公室，从铁皮文件柜里抽出那张皱巴巴的验收单 —— 泛黄的信笺纸上，“验收合格” 四个大字龙飞凤舞，下方是李主任的签名和日期，还有食品厂的红色公章。他把验收单折好塞进裤兜，又拿起桌上的算盘噼里啪啦算了算：这批包装成本 8000 元，对方应付 元，扣除 30% 定金 5400 元，还欠 元，要是降价 10%，等于白忙活了 3 天夜班。 “我跟你一起去。” 父亲张建国端着搪瓷缸子走进来，缸沿还沾着茶叶末，“我认识邻县供销社的老王，他跟食品厂厂长有点交情，说不定能帮着说句话。” 第二天一早，父子俩揣着验收单，坐上了前往邻县的长途汽车。绿色的客车摇摇晃晃，车窗外是成片的麦田，公路两旁的电线杆上贴着 “土地流转，勤劳致富” 的标语。车票是手写的，上面印着 “乡镇客运” 的字样，票价 12 元一张，父亲把车票小心翼翼地夹在笔记本里，说 “以后报销能用”。 到了邻县食品厂，李主任见到验收单，脸色顿时变了。张嘉豪把验收单拍在他办公桌上的搪瓷盘里，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李主任，包装边角的磨损是运输过程中难免的，而且不影响使用 —— 您厂里的饼干已经装盒出厂了，总不能说这些饼干都不合格吧要是今天付不了尾款，我只能带着验收单去县工商局问问，看看这种‘签单后恶意拖欠’的行为，算不算违约。” 李主任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眼神闪烁：“小张，你这年轻人怎么这么较真我也是按规矩办事。” “规矩就是签了验收单就付款，” 张嘉豪从包里掏出纸笔，“要么现在转账，要么写个欠条，注明今天之内付清，否则我现在就去工商局。” 正僵持着，父亲带的供销社老王赶了过来。他拍了拍李主任的肩膀，笑着说：“老李，小张这孩子做事踏实，他们的包装我看过，质量没话说，你这么拖着也不是事儿，传出去影响不好。” 李主任见状，只好松了口：“行吧，我现在让财务转账，不过得到下午才能到账。” “没问题，” 张嘉豪掏出邻县供销社的汇款单，“我下午来取回执。” 走出食品厂，父亲忍不住感慨：“以前我总担心你年纪小，办不成大事，现在看来，你比我还懂怎么打交道。” 张嘉豪笑着把验收单放进父亲的包里，瞥见路边有台挖掘机正在挖土方，尘土飞扬中，一块蓝色的公示牌格外显眼 ——“规划公路建设项目，预计 2001 年通车”。 “爸，咱们去城郊看看那块地。” 张嘉豪拉着父亲往公示牌的方向走。两个月前，他们花 5 万元买下的城郊地块，正好在规划公路的旁边。此刻，地块周围已经围起了铁丝网，几个村民正在议论：“这条路一通，这里的地价肯定要涨！” 父子俩找到村委会，村主任递过来一份手写的地价评估报告：“老张，你们眼光真毒，现在有人愿意出 7.5 万元买你们这块地，涨了 50%！” 父亲接过报告，手指微微颤抖，嘴里反复念叨：“当初还担心买亏了，没想到真涨了……” 下午，张嘉豪拿到了食品厂的汇款回执， 元一分不少。回程的路上，小灵通又响了，是 jy 小组的王虎打来的：“豪哥，学习交流会的海报我印好了，周边三所学校的学霸都报名了，还有邻县的同学说想来旁听！” 三天后，学习交流会在镇中学的大礼堂举行。张嘉豪让人在礼堂门口贴了油印的海报，上面用毛笔写着 “jy 资料学习经验分享会”，落款是 “jy 小组”。礼堂里的长条木椅坐得满满当当，黑板上用粉笔写着 “互帮互助，共同进步”。张嘉豪站在讲台上，分享了 jy 资料的编写思路，还现场解答了同学们的疑问。 邻县来的学霸拿着胶印版的 jy 资料，指着上面的易错点解析说：“我上次模拟考，就是这道题错了，看了你们的资料才明白怎么解！” 王虎的父亲也来了，他提着一篮子红薯干，非要塞给张嘉豪：“豪哥，我家王虎这次月考进步了 20 名，再也不跟校外混混瞎混了，多亏了你！” 交流会结束后，邻县的三所中学当场追加了 300 份 jy 资料的订单，还有校长过来打听：“能不能长期给我们学校供货我们愿意先付定金。” 张嘉豪一一记下，心里盘算着：等印刷厂的规模再扩大些，就把 jy 资料的覆盖范围拓展到整个地区。 然而，就在他忙着统计订单的时候，父亲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角：“厂里的工人最近有点情绪，说夜班太累，补贴又少，好几个人私下里说，要是不涨工资，就不干了。” 张嘉豪皱了皱眉，想起最近印刷厂 24 小时轮班，工人们每天要干 12 个小时，夜班补贴只有 10 元 / 天，确实比周边工厂低了些。他看着礼堂里同学们开心的笑脸，又想起印刷厂工人熬夜赶工的身影，心里暗暗打定主意：明天就去调研周边工厂的工资水平，制定新的补贴方案，绝不能让工人罢工影响订单。 夜色渐浓，父子俩踩着月光往家走。远处的印刷厂还亮着灯，胶印机的轰鸣声隐约传来，像是在诉说着这个年代里，每一个为生活奋斗的人都在努力奔跑。张嘉豪摸了摸口袋里的汇款回执，又想起城郊那块正在升值的土地，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 生活就像这规划中的公路，只要选对了方向，就一定能通往更广阔的未来。但他也清楚，眼前的平静下，一场关于工资的风波正在悄然酝酿，稍有不慎，就可能影响印刷厂的正常运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