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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刘一霏几乎没睡。 第二天下午，当江小凡正在院子里打理那些被他修剪过的花草时，一辆不起眼的黑色商务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别墅门口。 刘一霏几乎是冲出去的，从一个戴着白手套的中年男人手里，郑重无比地接过一个长条形的古朴木盒。 她抱着那个盒子，像是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兴冲冲地跑回院子里，献宝似的递到江小凡面前。 “小凡，你快看！” 她的脸上带着熬夜的疲惫，但眼睛却亮得惊人：“我托了好多关系，才从一个老收藏家手里借来的！据说是古代一位将军的佩剑，吹毛断发，寒气逼人！” 江小凡放下手里的剪子，目光落在那个散发着淡淡檀香的木盒上。 他接过盒子，入手微沉。 打开盒盖，一柄连鞘古剑静静地躺在明黄色的绸缎里。剑鞘是鲨鱼皮所制，古朴无华，却透着一股久经沙场的沉凝。 江小凡握住剑柄，缓缓将剑身拔出。 “锵——” 一声清越的龙吟，仿佛从遥远的时空传来。 一道森然的寒光，瞬间映亮了半个院子，连空气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剑身修长，布满了细密如流水般的锻造纹路，在阳光下流转着摄人心魄的光华。一股无形的锋锐之气扑面而来，让旁边的芳姐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好剑！ 刘一霏和芳姐心中同时闪过这个念头。 江小凡却只是平静地看着。 他伸出两指，并拢如剑，在光洁如镜的剑脊上，轻轻一弹。 “嗡……” 剑身发出一阵悠长的颤鸣，声音清亮，却又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滞涩。 江小凡侧耳倾听，又将剑身凑近，仔细观察着那些玄奥的纹路，最终，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钢口淬火的工艺尚可。” 他将剑缓缓归鞘，递还给一脸期待的刘一霏，语气平淡。 “然杀戮过重，戾气深植，煞气未消，非善器。久持，恐扰心性。” 刘一霏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了。 她不甘心地问：“这……这还不好吗这可是真正的宝剑啊！” 江小凡没有再解释。 他转身，走到院子角落那棵高大的银杏树下。 他抬起手，目光在交错的枝桠间扫过，随即伸出两指，不带丝毫烟火气地，轻轻一折。 “咔。” 一声脆响。 一根长约三尺，约莫拇指粗细的普通树枝，落入他的手中。 他随手将树枝上零星的几片银杏叶拈去，一根光秃秃的，再寻常不过的树枝，就这么被他握在了手里。 就在他握住树枝的那一刻。 江小凡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一变。 如果说前一秒他还是个清秀温和的年轻道士，那这一秒，他就是一柄藏于鞘中，即将出鞘的绝世神兵。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沉静，无比锐利，像幽深寒潭下闪烁的星辰，仿佛能洞穿世间一切虚妄。 他周身明明无风，道袍的下摆却无风自动。院子里那些刚刚飘落的银杏叶，像是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开始环绕着他的身体，缓缓飞舞。 刘一霏和芳姐，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江小凡只是随手向前一挥。 那根在他手中的普通树枝，仿佛拥有了生命。 它划破空气，没有发出呼啸的破风声，只有一声极其轻微，却凌厉到了极点的轻响。 “嗤！” 一道无形无质，却凝练到了极点的气劲，离体射出。 不远处，一片刚刚从枝头飘落的银杏叶，正在空中打着旋儿。 那道气劲悄无声息地掠过。 那片银杏叶，在空中微微一顿，随即，无声无息地，从中间均匀地分成了两半。 两半叶片，保持着同样的姿态，缓缓飘落。 整个过程，快得如同幻觉。 江小凡缓缓收势，那股凛然迫人的气势，如同潮水般退去，他又变回了那个平静温和的道士。 他手中的树枝，完好无损，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与它无关。 江小凡的语气平静无波，像是在阐述一个最简单的道理。 “万物皆可为剑。” “一草一木，飞花落叶，乃至目光意念，皆可伤敌。” “心中有剑，天地万物皆可为剑，枯草亦可斩星辰，何须依仗外物凶器” 刘一霏和芳姐站在原地，看得目瞪口呆，大脑一片空白。 方才那一瞬间，她们看到的根本不是什么树枝，而是一柄可以开天辟地的无形神兵。那股纯粹、凛然的剑意，让她们隔着十几米远，都感觉头皮发麻，灵魂都在战栗。 “这……这特效都做不出来这感觉……”芳姐捂着嘴，喃喃自语：“我的天……以后拍仙侠剧，得请你去当武术指导……” 刘一霏则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彻底打消了再去寻找什么神兵利器的念头。 原来，他根本就不需要。 他自己，就是最强的神兵。 江小凡没有理会两人的震惊，他低头看着指尖那根光滑的树枝，眼神中闪过一丝思索。 他能感觉到，那个林傲的功夫路数阴邪诡异，此次北峰之约，恐怕并不仅仅是单纯的武力较量。 更可能，会涉及到心境，意志，甚至是阵法的比拼。 他拿着树枝，走到院中一小块空着的沙地上，蹲下身。 他以树枝为笔，手腕轻动，在沙地上行云流水般划出了几个无比玄奥的符文。 那些符文笔画曲折，隐隐构成一个奇特的图案，仿佛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 可刚一画完，他又随手一抹，将那些符文彻底抹去，不留一丝痕迹。 刘一霏站在不远处，怔怔地看着他的侧影。 看着他蹲在地上，用一根普通的树枝，做着自己完全无法理解的事情。 阳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他穿着洗得发白的道袍，神情专注而平静，仿佛与整个天地都融为了一体。 这一刻，刘一霏忽然觉得，自己或许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朝夕相处的“助理”。 他所拥有的力量，他所看到的世界，与她所认知的，完全是两个维度。 一股前所未有的陌生感，和一股更加强烈的，无法言喻的吸引力，同时在她心中涌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