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结案与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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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晨练、结案与赎罪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雾，洒落在巡抚衙门后院的演武场上。一身简便劲装的陈潇，正进行着他每日雷打不动的“晨练”。 这晨练在外人看来，着实有些……怪异且中二。 他并未练习任何已知的拳法剑术，而是扎着一个不伦不类的马步，双手在腰间虚拢，仿佛凝聚着某种看不见的能量，口中还念念有词，隐约能听到“……龟……派……气……功……”之类的模糊音节，脸上表情严肃认真，仿佛真的在酝酿毁天灭地的冲击波。 接着，他又会突然变招，双臂交叉于胸前，猛地向前挥出，模仿着某种“十字死光”的动作，同时配合着“喝！哈！”的发力声。偶尔还会单手指天，高呼一声（当然压低了音量）“代表月亮消灭你！”，随即自己先忍不住嗤笑出声。 这套融合了多种二次元元素的“独创功法”，是他穿越以来为数不多的、能让他彻底放松并找回一点现代宅男乐趣的私人时刻。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身上那层身为“陈大人”的沉稳、精明与算计才会暂时褪去，露出底下那个属于异世灵魂的、略带跳脱的本色。 一套“功法”演练完毕，陈潇额角见汗，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脸上带着运动后的舒畅和一丝意犹未尽的满足。他走到场边，从悬挂的外袍袖袋中，小心地取出一个颜色略显陈旧、但绣工精细的平安符。 平安符用的是最普通的红布，上面用黄线歪歪扭扭地绣着一个“安”字，针脚稚嫩，甚至有些凌乱。这是他在京城时，那个自小跟着他、名唤小草的贴身侍女，在他离京前夜，红着脸塞给他的。小丫头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是她偷偷跟府上绣娘学了许久，熬了好几个晚上才做出来的。 陈潇用指尖轻轻摩挲着那个歪斜的“安”字，脑海中浮现出小草那张总是带着怯怯笑容、却又无比执拗的小脸，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极其罕见的、温柔而真实的弧度，那是一种近乎“姨母笑”的欣慰与怀念。在这勾心斗角的异世，这份简单笨拙的牵挂，是他内心深处为数不多的暖色。 将平安符仔细收好，藏于贴身处，陈潇脸上的温情迅速收敛，重新恢复了那位运筹帷幄的“陈大人”的威严。他整理了一下衣袍，迈步走向前衙。 片刻之后，一则由巡抚衙门发出的告示，贴满了天墉城的大街小巷，引发了全城轰动。 告示明确宣布：“夜叉罗刹”一案已告破。经查，北通商会旗下多家当铺，确有盘剥百姓、欺压良善之举，咎由自取，着令商会赔偿所有因其不公行为导致损失的当事百姓，并罚没巨款以儆效尤。至于那两名“侠盗”，已在官府追捕过程中负隅顽抗，被当场击毙。此案就此了结！ 这判决，堪称和稀泥的“典范”，但又极其巧妙地平衡了各方。 消息传出，舆论哗然。自然有所谓“明眼人”或与北通商会有牵连者，觉得如此处置太过儿戏，那“侠盗”死活全凭官府一张嘴，明显是在包庇。 第二天，便有几个自诩清流的士子联名到巡抚衙门前，质疑判决不公，要求公布“侠盗”尸首，以正视听。 陈潇对此的回应，简单而粗暴。 他甚至没有亲自出面，只是派了一名亲随档头，站在衙门口的高阶上，对着那群义愤填膺的士子，冷冰冰地丢下一句话： “陈大人说了：不服憋着。” “还是说，诸位与那北通商会，或是与那两名已死的‘贼人’，有所勾结，故而在此鸣不平” 轻飘飘的两句话，配合着东厂档头那阴鸷的眼神和身后按刀而立的甲士，瞬间将一顶“勾结匪类”的大帽子悬在了众人头顶。那几个士子顿时面色惨白，冷汗涔涔，再不敢多言半句，灰溜溜地散去。 而与之相对的，是天墉城内占了绝大多数的平民百姓。他们早已苦北通商会久矣，对“夜叉罗刹”心存感激。如今见到官府明辨“是非”（在他们看来），严惩了黑心商会，又“解决”了为他们出头的侠盗（虽然身死，但名声保全了），无不拍手称快，高呼“青天老爷”、“陈大人圣明”！ 甚至，还真有那机灵或是真心感激的市井之徒，主动跑到衙门，信誓旦旦地做起“伪证”，声称自己那夜亲眼看到两个黑影被官军高手追击，最终毙命于城西乱葬岗云云。说得有鼻子有眼，仿佛确有其事。 --- 城西小院内，阿古娜听着沈青棠带回来的消息，整个人都愣住了。 “击……击毙”她湛蓝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愕然与不解，“我们……我们明明还活着啊他们为什么要这么说” 辛诚站在她身旁，看着少女脸上纯粹的困惑，心中却是明镜一般。他感激陈潇用了这种看似荒唐、实则高明的方式，既保全了律法的颜面，又实际放过了凌云和阿古娜，更迎合了民心，一举多得。 他温和地看向阿古娜，解释道：“这便是你那份善念，所结出的另一颗果实。” 阿古娜茫然抬头。 “你看，”辛诚指向窗外，仿佛能听到远处街市上百姓的欢呼，“你的行为，虽然过程中产生了不好的后果，损害了一部分人。但它的本质，是铲除了盘剥百姓的毒瘤，让更多受苦的人看到了希望，感受到了正义。如今，官府顺应了这份民意，惩罚了恶徒，而你和凌云，在世人心中，也以‘伏诛’的方式，保全了侠名，成为了他们感念的符号。” 他顿了顿，声音沉稳而有力：“世事并非非黑即白。你的一个举动，如同投入湖心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有好有坏。重要的是，你看到了那不好的部分，并愿意承担责任。但也不要忽视，你的善念，最终服务了大部分人，并结出了善报。 这，也是你行为的价值所在。” 阿古娜怔怔地听着，眼中的愕然逐渐化为一种复杂的、恍然与释然交织的情绪。她似乎开始明白，世界并非她想象的那么简单，善与恶、对与错，往往纠缠在一起。但无论如何，保持善念，并勇于承担其带来的一切，才是最重要的。 --- 同日傍晚，辛诚收到了陈潇命人秘密送来的一份关于“空心人”组织的详细情报。 翻阅着那薄薄几张纸，却重若千钧的情报，辛诚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情报显示，“空心人”组织渗透之广，远超他的想象。不仅在江湖中，通过隐秘的蛊毒控制各门各派的高手，将其转化为只听命于组织的强大战力；其触角更是深入朝堂、军队乃至地方政治体系，几乎无孔不入，编织着一张巨大而黑暗的网络。 然而，或许是因为摊子铺得太大，成员来源过于复杂，该组织有一个看似简单却统一的标识——所有正式成员，均在左肩胛骨处，纹有一个小小的、样式统一的星星印记。 （作者的恶趣味啊，致敬一下jojo梗） 这份情报，如同黑暗中的一盏灯，虽然未能照亮全貌，却指明了调查的方向。 --- 是夜，月光如水。 阿古娜将自己关在房里很久。当她再次出来时，手上已经空空如也。她之前那些华丽的草原头饰、镶嵌着宝石的腰带扣、甚至包括那把从当铺取回来的、她颇为喜爱的镶宝石匕首（除了那象征身份的羊脂玉佩坚决留下），都不见了。 她找到凌云，眼神坚定：“师傅，陪我去一趟黑市，把这些换成钱。” 凌云看着她，没有问为什么，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在黑市，那些精致的草原工艺品卖了个不算高但也不算低的价钱。阿古娜仔细地将换来的银钱分成了几份，用油纸包好。 深夜，万籁俱寂。在凌云的护卫下，阿古娜如同一个夜行的精灵，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那几个因“侠盗”散财而间接导致家传物件流失、进而惹上麻烦、家道中落的人家门口。她将包好的银钱，小心翼翼地放在他们的门廊下，或从窗户缝隙塞进去。 她没有留下姓名，也没有说任何话。这只是她为自己曾经“行侠仗义”却考虑不周所酿成的苦果，进行的一点微不足道的弥补，是她为自己行为买单的开始。 做完这一切，回到小院，望着天边那轮清冷的明月，阿古娜轻轻吐出一口气。虽然依旧前路迷茫，但她的心中，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来得坚定和平静。 成长，往往始于认识到错误，并勇敢地背负起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