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八方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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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墉城的空气，随着天剑门法会日期的临近，仿佛都凝固了几分，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辛诚等人所住的小院，更是笼罩在一片紧张的筹备氛围中。 就在法会前两日，一名风尘仆仆、作西域客商打扮的信使，敲响了小院的门。他带来了一个狭长的木盒，指名要交给辛诚先生。 辛诚打开木盒，里面并无书信，只有一枚龙眼大小、色泽温润如玉、散发着奇异清香的丹丸，以及一张简单的药方笺，上面以苍劲的字迹写着：“固魂定魄，滋养神魂。服之可愈根本，能力或可掌控，慎用之。” 落款处，画着一个简单的火焰标记。 是张无忌托人送来的！ 辛诚握着那枚丹药，心中波澜起伏。这定然是张无忌根据沈青棠提供的、关于他能力反噬乃“神魂之疾”的判断，苦心寻得的对症之药，旨在根治他能力的隐患，甚至……让他有可能真正掌控那“无想心域”！ 没有丝毫犹豫，辛诚当即便要服下丹药。能力若能恢复且可控，对于即将到来的法会，无疑是极大的助力。 “不可！” 两声娇叱几乎同时响起。沈青棠和秦烈焰一左一右拉住了他的手臂。 沈青棠眼中满是担忧与后怕，急声道：“辛诚！你忘了之前能力反噬的痛苦了吗冰谷之行你险些丧命！此药虽是好意，但‘无想心域’对你神魂损耗极大，岂能轻易再动用” 秦烈焰更是直接，一把抢过丹药（辛诚并未用力），紧紧攥在手心，柳眉倒竖：“书生！你不要命啦！那劳什子能力有什么好每次用完都跟去了半条命似的！咱们想办法救凌云小子，未必非要靠你这个！姑奶奶我……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 她情急之下，几乎是脱口而出：“沈姐姐都跟我说了！你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天赋神通，是病！是神魂有损的顽疾！ 张教主这药是治病的，不是让你拿去拼命的本钱！” 这话如同惊雷，在辛诚耳边炸响。 病 他一直以为，“无想心域”是某种与生俱来的、独特的天赋，虽然使用代价巨大，但终究是自身的一部分。他从未想过，这竟是一种……疾病 他愕然地看向沈青棠，眼中充满了询问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 沈青棠见他如此神情，心中一痛，知道再也瞒不住了，只得缓缓点头，语气带着歉疚与心疼：“辛诚，对不起，一直瞒着你。当初在张教主处，他便诊断出，你的‘无想心域’实乃神魂异于常人所致，过度推演消耗的便是神魂本源，确是一种……隐疾。我……我和秦姑娘是怕你心中有碍，才……” 真相大白。 辛诚怔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原来自己倚仗的、甚至一度引以为傲的“至诚之道”的根基，竟是一种需要医治的病症。这种感觉，仿佛一直坚信的某种东西，瞬间崩塌了一角。 然而，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张药方笺上——“能力或可掌控”。 张无忌并未完全否定这能力，而是指出了“掌控”的可能性！ 是继续将其视为需要彻底治愈、最好永不触碰的疾病，还是……尝试去理解它，掌控它，将其化为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闪电，照亮了辛诚的心扉。他天性坚韧，遇事从不轻言放弃，无论是查案还是追寻真相。如今面对自身的问题，亦是如此。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重新变得坚定。他从秦烈焰手中轻轻拿回那枚丹药，看着两位满眼担忧的女子，沉声道：“青棠，烈焰，我明白你们的担忧。但张教主既言‘或可掌控’，便是一线希望。若因惧怕而永远逃避，与因噎废食何异此次法会，凶险难料，多一分力量，便多一分把握。我答应你们，绝不会轻易滥用，会谨慎尝试，若有不适，立刻停止。” 他的眼神清澈而坦诚，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沈青棠和秦烈焰看着他，知道再也无法劝阻。她们了解他，一旦下定决心，便很难更改。 沈青棠最终轻叹一声，柔声道：“好，但你需答应我，让我在一旁护法，随时观察你的状况。” 秦烈焰也嘟囔道：“……那你可得小心点，别又搞得半死不活的，吓死个人！” 辛诚郑重点头，随即不再犹豫，将那枚清香扑鼻的丹丸纳入口中，依着药方笺上的辅助法门，盘膝坐下，开始运化药力。 …… 与此同时，即将离京赴任江南的郡王朱高煦，在自己的府邸内，脸色铁青，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他面前，站着被他“请”来的陈父。 “陈老先生，”朱高煦的声音冰冷，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本王很好奇，为何本王收到的消息，与你前几日传递的‘府中一切如常，小草平安’截然不同那个叫小草的侍女，明明已经死了！” 陈父面对郡王的怒火，虽然心中有些忐忑，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士大夫的矜持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倨傲。他拱了拱手，语气平淡地回道：“郡王殿下息怒。老夫以为，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生死何足挂齿些许小事，何必扰了殿下与潇儿的大事岂能因一介婢女，影响了潇儿的前程” 在他根深蒂固的观念里，下人的性命轻如草芥，为了儿子的仕途和与郡王的“合作”，隐瞒一个侍女的死讯，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选择，甚至可以说是“顾全大局”。 朱高煦看着他这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气得几乎要笑出声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合作的这个“伙伴”，其思维模式与自己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他拂袖转身，不再看陈父，心中对陈潇的忌惮与杀意，却更添了一层。陈潇能有今日，其父“功不可没”，而这样的父亲，也注定会成为陈潇的弱点。 …… 江湖之上，风波亦起。 少室山，少林寺。 渡难禅师看着手中那份来自天剑门的英雄帖，宣了声佛号。他因与陈潇一辩而困惑还俗，入世修行，此行正好。他唤来同行的释空和尚（便是那日回少林请罪，后追随渡难还俗的僧人），二人收拾行囊，踏上了前往天剑门的路途。渡难欲在这纷争中，再寻佛法真谛。 武当山，真武大殿。 须发皆白、气息宛如与天地融为一体的张三丰，也接到了这份帖子。他并未多看那颠倒黑白的内容，只是对侍立一旁的弟子孙碧云淡淡道：“碧云，你代为师去一趟这天剑门。” 孙碧云躬身领命，他面容清癯，眼神温润，看似寻常道人，但一举一动间，却隐隐与周围环境契合，气息深不可测。他是武当派中除张三丰外，修为最为精深者之一，堪称当世战力之天花板。 张三丰补充道：“若见手持密探令牌的辛诚小友有难，或事态有违天道公理，你可酌情出手，助他一臂之力。” “弟子遵命。”孙碧云声音平和，并无丝毫波澜，仿佛只是接下了一件寻常差事。然而，有他前往，那天剑门法会的局势，便又多了一重无人能料的变数。 八方云动，各方势力，怀着不同的目的与心思，正从四面八方，向着天剑山汇聚而去。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缓缓收紧。而风暴的中心，那枚被辛诚服下的丹药，其药力正开始在他体内化开，滋养着他受损的神魂，试图将那桀骜难驯的能力，纳入掌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