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调查的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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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生硬的“谢谢”和拉黑操作，像一道无形的屏障，被林知意牢牢竖立起来。她不允许自己再沉溺于昨夜那些混乱的情绪和不受控制的生理反应。天亮之后，她是林知意总监，是危机女王，有正事要办。 回到延舟科技的项目办公室，她刻意忽略了周遭可能存在的探究目光，也屏蔽了内心关于那个未知号码和那句“到了吗”的微弱回响。她将全部精力投入到两个并行的轨道上：一是确保自建数据环境的压力测试万无一失，二是启动对五年前那场“附属协议”风波的私下调查。 前者进展顺利。经过一夜的休整（如果那种辗转反侧能算休整的话），团队士气高昂，压力测试数据采集和分析工作有条不紊地推进，初步结果甚至比预期更为乐观。这无疑给团队注入了一剂强心针，也让她在面对任何潜在刁难时，更有底气。 而后者，则如同在黑暗的迷宫中摸索，需要极大的耐心、谨慎，以及……一些非常规的手段。 她不能动用明面上的资源，更不能打草惊蛇。赵宏在公司的根基远比她想象的深厚，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让对方警觉，甚至销毁证据。她需要像一尾潜入深水的鱼，悄无声息。 午休时间，团队成员大多去了食堂或休息区。林知意独自留在办公室，关上门，拉下了百叶窗。她打开自己的私人笔记本电脑，接入加密网络，登录了一个非工作用的通讯账号。 联系人列表里，有一个备注为“老猫”的名字。这是她多年前因一次跨国数据安全项目结识的“灰色地带”人物，一个游走在法律边缘，但技术精湛、且极重信誉的情报贩子兼数字取证专家。过去几年，在她独立处理一些极其棘手的商业纠纷时，老猫提供过几次关键帮助。 她斟酌着用词，发过去一条信息：「猫叔，在吗有事请教。」 几乎是立刻，那边就回了过来，带着一个叼着烟斗的猫咪表情：「哟，林老板，稀客啊。又有大单照顾」 林知意指尖飞快敲击：「算不上大单，想请你帮忙查点陈年旧事。关于五年前，一份电子文档的流转和签名真伪。」 老猫：「时间有点久啊。标的物」 林知意将“附属协议”的基本情况，以及自己和陆延舟各自掌握的碎片信息（隐去了具体人物和公司名称，只以a、b代称），用高度加密的术语描述了过去。重点强调了那份协议签字页出现的蹊跷，以及可能存在的高权限账户操作。 老猫那边沉默了几分钟，似乎在评估难度和风险。然后回复：「有点意思。时间久，目标模糊，还是个权限不低的主儿，这活儿不轻松。老规矩，先付三成定金，不管成不成，不退。有眉目了再谈尾款。」 林知意没有丝毫犹豫：「可以。账号发我。」 钱不是问题。比起金钱，她更需要真相。一个能让她彻底摆脱过去阴影，也能让她看清当下迷雾的真相。 转账完成后，老猫发来一个“ok”的手势：「等我消息。有进展会联系你这个号。自己注意安全，别用工作设备聊。」 「明白。谢谢猫叔。」 结束与老猫的通话，林知意靠在椅背上，轻轻吐出一口气。这只是第一步，如同在黑暗中投出一颗问路石，能否听到回响，尚未可知。 她揉了揉眉心，正准备起身去倒杯水，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请进。” 推门而入的，是陆延舟的首席秘书李薇。她手里拿着一个轻薄的文件夹，脸上是职业化的微笑。 “林总监，打扰了。陆总让我把这个交给您。”李薇将文件夹放在林知意的办公桌上。 林知意心头微微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这是什么” “是技术安全部关于‘星云’数据污染事件的完整内部核查报告副本。”李薇解释道，“陆总说，您作为项目负责人，有权了解事件的详细情况和处理结果。” 林知意拿起文件夹，翻开。里面是打印出来的报告，内容比她想象的更为详尽。不仅清晰列出了恶意数据篡改的操作时间、路径和最终指向的那个二级技术经理，还附带了该经理与赵宏之间近期的部分非正常工作通讯记录（显然是经过筛选的），以及……一份由陆延舟签署的、对赵宏及其相关涉事人员的内部处分决定草案。 草案内容措辞严厉，建议对赵宏进行严重警告、扣发年度奖金，并调整其分管业务范围；对那名直接操作的技术经理，则直接做出了开除处理。 林知意快速浏览着，心中波澜微起。陆延舟的动作，比她预想的还要快，还要狠。这不仅仅是给她一个交代，更是在公司内部立威，明确传递出触碰项目红线、因私废公绝不姑息的信号。 他将这份报告给她，是什么意思示好展示他的公正和效率还是……另一种形式的施压，暗示他已经在处理“过去”遗留的问题，让她也做出相应的“回应” “陆总还有别的交代吗”林知意合上文件夹，抬头问李薇。 李薇摇了摇头：“陆总只说，请您过目。另外，”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一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陆总让我私下转告您，关于您之前提到过的……‘其他’事宜，他那边也在同步推进，让您……稍安勿躁。” “其他”事宜 林知意的心猛地一跳。他指的是……“附属协议”的调查！ 他果然没有忘记，而且也在行动。他用这种方式，隐晦地告诉她，他们站在同一战线，至少，在查明五年前真相这件事上。 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有被盟友支持的些微安心，也有被他抢先一步的不甘，更有一种行动被窥探、节奏被打乱的不适感。 他到底动用了多少资源在查查到了哪一步为什么不直接跟她沟通，要用这种秘书传话的方式 无数疑问在她脑中盘旋。 “我知道了。”林知意最终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谢谢李秘书，也请代为转告陆总，报告我已收到，会妥善处理。” 李薇微微颔首：“好的，林总监。那我先出去了。” 看着李薇离开并带上门，林知意才重新将目光投向那份报告。文件夹冰冷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 陆延舟的出手，干净利落，直击要害。这符合他一贯的行事风格。 可是，为什么她心里却没有丝毫轻松的感觉 仿佛有一张更大的网，正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悄然收紧。而她和他，都不过是网中的棋子，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弄着，朝着某个未知的方向前行。 她拿起手机，点开那个被拉黑的未知号码，手指在“移除黑名单”的选项上悬停了片刻，最终还是锁上了屏幕。 还不到时候。 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她必须保持绝对的清醒和独立。 无论是赵宏，还是那份诡异的协议，抑或是……陆延舟看似援手实则充满掌控意味的行动。 她都不能完全信任。 调查，必须更深入，也必须，更小心。 她打开电脑，开始起草一份给老猫的补充信息，将陆延舟内部处理赵宏的情况，以及那份处分决定草案可能透露出的内部权力斗争信息，隐晦地传递过去。 多一个视角，或许就能多发现一条线索。 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透进来，在她专注的侧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办公室外，是忙碌的项目团队和看似平静的延舟科技。 办公室内，是她独自一人，在无声的战场上，与过去和现在的迷雾，进行着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 调查，才刚刚开始。 而深水之下的暗流，已然开始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