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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日，天山派的气氛愈发微妙。后山的警戒未曾放松，云胤真人似乎忙于处理那“地脉寒穴”的后续，未曾再亲自召见叶小凡。但叶小凡能感觉到，无形的网正在收紧。冷云的“请教”更加频繁，问题也愈发深入，有时甚至会涉及一些真气运转的“普遍性难题”，看似探讨，实则仍在旁敲侧击他功法的特性。 叶小凡应对得愈发小心，他深知言多必失。他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符箓院藏书阁。既然云胤真人给予了他这有限的自由，他就要将其利用到极致。 这一次，他不再局限于一层。凭借之前改良“玄冰锁灵符”和“滋灵纹”带来的声望，以及玄符子长老隐约的关照，他获得允许，可以有限度地查阅二层的一些非核心符法典籍。二层所藏，已涉及许多中高阶符箓的炼制原理和能量结构模型，甚至有一些关于阵法基础的论述。 叶小凡如饥似渴地吸收着这些知识。他并非要学习天山派的符法，而是试图通过这些典籍，反向推演凌霜祖师当年是如何在不完全《天衍诀》的基础上，构建起这套带有“吸荒”倾向的符法体系的。这能让他更深刻地理解对手，也可能从中找到其体系的漏洞或依赖的关键节点。 这一日，他在翻阅一本名为《冰魄凝心录》的阵法基础典籍时，发现其中夹着一页薄如蝉翼、材质特殊的金色书页。这书页并非原本所有，其上以某种古老的灵力文字记载着一段晦涩的口诀和一幅极其复杂的经络运行图。 叶小凡初看时，只觉得这口诀与运行图与他所知的任何功法都迥异，其中蕴含的理念极为霸道，竟是要强行在体内开辟一条特殊的“虚脉”，用以承载和初步炼化异种能量。但细看之下，他发现这口诀和运行图并不完整，似乎只是一个宏大构想的起始部分，而且其中几处关键节点，明显存在逻辑不畅和能量冲突，若按此修炼，凶险异常。 “这……莫非是凌霜祖师早期推演‘吸荒’之法时，留下的残篇手稿”叶小凡心中巨震。这金色书页能被如此隐秘地收藏在此，其价值不言而喻！它清晰地展示了凌霜祖师最初的、也是最凶险的构想——直接于体内构建转化通道！ 这与后来相对成熟（尽管效率低下）的、需要以外力先行压制再缓慢吸收的法门截然不同。这更像是一种……未完成的、极其冒险的体内“熔炉”构想！ 叶小凡强压下心中的激动，小心翼翼地将这页金书的内容牢牢记住。《天衍诀》心法自然运转，开始本能地推演这残篇的后续和完善可能。他震惊地发现，若以《天衍诀》的“分化”与“调和”之力介入，确实能在很大程度上补全那些冲突节点，降低其风险，甚至可能提升其效率！ “原来如此……云胤真人想要的，不仅仅是完善现有的吸收法门，他或许还觊觎着祖师这更激进、也可能更强大的初始构想！”叶小凡豁然开朗。这页金书，如同拼图上最关键的一块，让他对云胤真人的野心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他不动声色地将金书放回原处，确保不留痕迹。这份意外收获，价值连城，不仅让他窥见了凌霜祖师的道途起点，也让他对《天衍诀》在“能量转化”方面的潜在应用有了新的思考。 就在他准备离开藏书阁时，眼角余光瞥见角落书架底层，有一本毫不起眼、甚至封面都有些破损的兽皮笔记。笔记上没有名字，只有一行模糊的小字：“坐忘琐记”。 坐忘！叶小凡心头一跳。他装作随意浏览的样子，走近那排书架，趁无人注意，迅速将那本兽皮笔记抽出，藏入袖中。 回到听松轩，叶小凡立刻布下一个简单的隔音禁制，这才迫不及待地取出那本《坐忘琐记》翻阅。 笔记的主人并未留名，但从其记载的内容和语气来看，应是玄石长老一脉的某位前辈，时间大概在凌霜祖师仙去后不久。笔记中并无高深功法，多是记录一些在坐忘峰的清修日常、对宗门现状的忧虑，以及……对一些古老遗迹和初代事件的碎片化记忆。 其中几段记载，引起了叶小凡的极大兴趣： “……祖师（凌霜）与玄石祖师之争，始于‘镇荒碑’。凌霜祖师欲引碑文之力入体，证其大道，玄石祖师力阻，言碑文乃镇压之源，妄动必遭天谴……” “……后山禁地，非止寒穴，实乃‘碑林’所在。历代祖师加持，然核心碑文，唯掌门可近……” “……闻南方故宗有‘衍道石’，可映照万法本源，或能解我派之道争，惜通路已绝……” “……玄石祖师晚年，常于冰窟深处刻画阵图，言曰‘净衍之阵’，可纯化驳杂，返本归元，然未竟全功……” 镇荒碑！碑林！衍道石！净衍之阵！ 一个个关键词如同闪电，劈开了叶小凡眼前的迷雾！ 天山派镇压荒力的核心，并非什么“地脉寒穴”，而是一处名为“碑林”的禁地，其中核心是一块（或数块）“镇荒碑”！凌霜祖师与玄石祖师的根本分歧，就在于是否能动用这镇荒碑的力量！ 而玄石祖师晚年研究的“净衍之阵”，似乎是一种能够纯化能量、返本归元的阵法，这恰好与凌霜祖师的“吸荒”之道形成互补，甚至可能是解决其弊端的钥匙！可惜未能完成。 至于“衍道石”，更是传说中的事物，若能找到，或许真能映照出解决之道。 叶小凡合上笔记，心潮澎湃。这本看似不起眼的琐记，为他指明了方向！ 后山爆发的荒力，源头很可能就在“碑林”！云胤真人试图掌控的，也正是那里的力量！而坐忘峰玄石一脉守护的，除了祖师的牌位，恐怕还有关于“净衍之阵”的秘密，甚至可能存有玄石祖师未完成的阵图！ 他必须再次接触玄石一脉！这次，他有了更明确的目标——了解“净衍之阵”，以及“碑林”的真相！ 然而，经过上次的事件，后山和坐忘峰的戒备必然更加森严。如何能再次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并取得玄磬师叔等人的信任，成了摆在叶小凡面前最大的难题。 他目光落在房间角落那处通风口，又想起那页记载着激进“吸荒”构想的金书，一个大胆的计划，逐渐在他心中成形。或许，他可以借助对凌霜祖师初期构想的理解，制造一个“意外”，一个能让坐忘峰一脉主动注意到，并且愿意与他接触的“意外”。 夜色再次降临，叶小凡的眼神在黑暗中闪烁着冷静而坚定的光芒。他知道，下一局棋，即将开始。这一次，他不再是被动等待，而是要主动落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