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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夺人眼球的，还是婴儿车里那对粉雕玉琢的龙凤胎。 两个小家伙对这个新世界显然好奇极了，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小手在空中乱舞，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奶音，能把人的心都叫化了。 这份可爱，很快就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哎哟，这是谁家的娃娃长得可真俊！” 一个提着菜篮子的大婶最先停下脚步，眼睛发亮地凑过来。 “我的天，还是龙凤胎！这福气也太好了吧！” 话音刚落，三三两两早起的村民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夸赞里，是乡里人最质朴的热情。 “小伙子，你们是来走亲戚的看着面生啊。”一个叼着旱烟的老大爷问道。 周楚停下脚步，唇角噙着温和的笑。 “不算是走亲戚。”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这些淳朴又好奇的面孔，一种奇妙的归属感在心底无声蔓延。 “我爷爷以前住在这里，后来搬走了。” “哦你爷爷叫什么说不定我们还认识呢。” 周楚报出了爷爷的名字。 人群里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脸上露出恍然的神色。 “原来是老周家的后人啊！” “我就说嘛，这小伙子眉眼间，看着是有点眼熟。”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蓝色工装外套的中年大叔从旁边的小巷里拐了出来。 他手里端着一个印着“劳动光荣”的搪瓷大碗，正呼啦啦地喝着粥，听到这边的动静，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他的目光在周楚脸上一扫而过，随即，猛地定住了。 手里的碗被他缓缓放下，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周楚，那神情，像是在辨认一件蒙了厚厚灰尘的稀世珍宝。 “你……” 大叔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干涩。 “你是……老周家那个……小楚” “小楚”两个字，像一根极细的针，轻轻扎了一下周楚的心脏。 这个昨晚才从父亲口中确认的乳名，今天，就被一个全然陌生的村民，如此自然地喊了出来。 他看向对方，心跳有些失序，但还是点了点头。 “叔叔，您认识我” “我能不认识嘛！” 中年大叔一拍大腿，脸上瞬间笑开了花，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微黄的牙齿。 “我跟你爸周陈青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你小子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他热情地上前，重重拍了拍周楚的肩膀，目光又落到一旁的慕容千雪和婴儿车上，眼神里满是惊艳和赞叹。 “行啊你小子，真有出息！娶了这么漂亮的媳妇，还生了一对龙凤胎！”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周楚，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绝顶的趣事，脸上露出一种促狭又怀念的神情。 “这么多年了，你还跟你那小女朋友在一起呢” 周楚脸上的笑，瞬间僵住。 小……女朋友 他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下意识地侧过头，看向慕容千雪。 慕容千雪显然也听见了。 她原本含笑的眸子，此刻写满了与他如出一辙的错愕，那张白皙剔透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染上了一层薄薄的胭脂色。 周楚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昨晚，他们才刚刚确认了彼此是童年最好的朋友。 怎么一夜之间，版本就直接从“友谊”升级到了“恋情” “叔叔，您是不是……记错了”周楚的声音透着自己都没察觉的不确定。 “记错那哪能啊！” 中年大叔把搪瓷碗往旁边的石凳上一放，兴致勃勃地打开了话匣子，整个人都陷进了久远的回忆里。 “我记得清清楚楚！那时候村里谁不知道，你就是千雪丫头的小跟屁虫。” “有一次下大雨，你们几个小屁孩在外面疯玩，千雪这丫头不晓得怎么搞的，一脚滑到水沟里，浑身都湿透了，站在那儿哇哇大哭。” 大叔说得绘声绘色，周围的村民也听得津津有味，跟着笑了起来。 “你小子倒好，二话不说，脱了自己身上那件小褂子就给人披上了。自己就穿着个小背心，在风里冻得鼻涕泡都出来了，还张开手，硬撑着不让我们大人靠近。” 周楚的脑海里，似乎真的闪过一个极其模糊的画面。 倾盆的大雨，泥泞的地面，还有一个哭得抽噎的小女孩。 他的心脏，传来一阵细微却尖锐的抽痛。 “我们几个大人看着都乐了，就打趣你们俩，说你们是小两口。” 中年大叔说到这里，自己先笑得不行，他指了指旁边已经快把头埋进胸口，脸颊红得快要滴血的慕容千雪。 “结果你猜怎么着” “你小子还没吭声呢，千雪这丫头，自己擦干眼泪，挺着个小胸脯，特大声地对着我们喊。” 大叔清了清嗓子，惟妙惟肖地学着小女孩的语气，奶声奶气，却又无比坚定地，一字一句地喊道： “‘不准你们笑他！’” “‘他是我男朋友！’” 轰—— 周楚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世界所有的声音都在这一刻消失了。 他只能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一声，又一声，震得他耳膜发麻。 男朋友…… 他是我男朋友…… 他猛地转过头，一双眼睛死死地，灼热地，钉在了慕容千雪的身上。 那个永远清冷如月，淡然自持的慕容千雪，此刻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连小巧的耳垂都红得晶莹剔透。 原来…… 原来是这样。 原来，她才是那个最早，向全世界宣告了他们关系的人。 一种巨大的、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的狂喜，混杂着汹涌澎湃的爱意，从他的胸腔深处猛地炸开，滚烫的浪潮瞬间席卷了四肢百骸。 他握着婴儿车推杆的手指，因为极致的用力，指节泛出青白色。 可他的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住，越咧越大，像个傻子。 他转回头，看着那位还在回味往昔的发小大叔，声音里是藏不住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笑意与颤抖。 “叔。” “您没认错。” 他的目光，再次回到自己妻子的身上，那眼神里的滚烫与深情，几乎要将她融化。 “她就是当年的那个千雪。” “我们结婚了。” “这是我们的孩子。” “哎哟！” 中年大叔的眼睛瞪得像铜铃，随即爆发出更大的惊喜与笑声。 “那可真是天大的缘分啊！青梅竹马，有情人终成眷属！太好了！太好了！” 周围的村民也跟着发出一片善意的哄笑和祝福。 周楚却已经听不见了。 他的眼里，心里，脑海里，此刻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和他的“前女友”，他现在的妻子，好好地，单独地，聊一聊那段被他遗忘了的，“恋爱史”。 “叔，各位大爷大婶，我们先回去了，孩子该饿了。” 他匆匆跟众人告别，几乎是有些急切地转动婴儿车的方向。 他推着车，迈开长腿，脚步都比来时轻快了不止一倍。 那些遗失的记忆，此刻仿佛不再是遗憾。 而是一封封被岁月精心封存好的情书，正等着他，和她一起，亲手拆开，细细品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