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父子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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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执刑的时候，苍旻到死也没吭一声。
而她，却好像听的真真切切，一声比一声痛……她不敢想他受刑的画面，不敢想他当时的神情，她趴在他待过的地方，好似上面还有他的气息。
“苍旻，是我害你至此，我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颜霜炎听罢他们的故事，心中感慨诸多，他该恨这个女人，她抛弃了自己，让自己过了几十万年没有母亲的生活，可……她只是一个为了爱却又痛失爱人的可怜女子。
而他的父帝，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他觉得他威武，慈祥，后来觉得他对母神无情，对自己冷漠，现在……听了这些，觉得他像个疯子，可怜、可悲，又可憎，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拆散别人姻缘，不惜将自己的亲兄弟置于死地。如今落得个妻离子散的下场，真是天道轮回。
“所以，你不肯认错，也不肯解释，只是因为苍旻死了” 他问道。
虞乔拭了拭眼角，“是我对不起你，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颜霜炎看了她一眼。数万年的时光已经在她的脸上留下了难看的褶子，“你且忍耐些日子，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
火墙的外头，守卫们察觉到脚步声警惕起来，见到来人皆一愣。
“天尊您不是刚进去吗怎么又……”一个领头的守将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这个天尊眉头一动，本来肃穆的面容更加冷了几分，他摆了摆手，“你们在外头守着。”
守卫们躬身道是，虽心中百般质疑，却也乖乖退下。
颜霜炎隐约听到靠近的脚步声心中一紧，立即隐身立于一边，希望能暂时蒙过去。
天尊一步一步，脚步放慢，眼中复杂情绪一晃而过，他立在法阵前，看着里面憔悴的背影神色怅然。
良久才徐徐张口，“乔儿，你……还好吗”
虞乔盘膝闭目，一头散发披肩落地， 对来者充耳不闻。
天尊低头叹息，“你还在怪我我知道，是我错了，我不该不顾及你的感受，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
他顿了顿，手中出现一颗圆溜溜的珠子，半是雪白，半是血色。
——火寒珠！
颜霜炎脚下一动，这就是可打破这法阵的东西。
“只要你肯解释，我就放你出来。”
解释什么，解释她没有与妖魔勾结，解释她 与苍旻毫无瓜葛……到现在，他还不觉得真正错的是自己，颜霜炎心中苦笑，手心已紧握成拳。
虞乔久不回应，天尊颤颤的又收回了珠子。他转过身，脸上难得看见泪水。
“炎儿他很想你，我……也希望我们一家能早日团聚。”
他走后，虞乔虽不动声色，眼睛里却一样滚出雨滴大的泪水。
一家团聚……多么动人心扉的话，可是这个家早已不复往日，哪怕真的团聚了，还能有往日的欢笑吗
“你也走吧。”
颜霜炎拜别了天后离开了北峰。
玉恒殿里。
天尊打开一块水纹木盒，里面是七片闪着银光的磨骨轮，上面的沾着儿子的血渍已经被清洗干净。他看着那一块块锋利的刃片，眸色复杂。
磨骨之痛，是他亲自加注在自己的孩子身上，失亲之痛，是他自己造成的，如今他孤家寡人，无人喜他所喜，无人忧他所忧，或许在这个位子上，就应该将自己的喜怒哀乐全部摈弃掉，因为他的存在就是众生。
可在这玉恒殿里，他只想做个普通的仙官，甚至普通的凡人，那个书生……他有些怀念在凡间的日子，虽然手无缚鸡之力，但他们的相遇足够让他回忆一辈子，当然神仙的一辈子有多长毫无定数。
他总想着，如果他是个普通的凡人，虞乔也是，那他们当初会不会就结为夫妻，然后生儿育女，一家人幸福快乐的生活。她不会遇到苍旻，更不会有后来的事。
可终究只是幻想，身在其位，就应有相应的权谋和担当。势必的情况下，就应舍小家，取大家。
“炎儿。父帝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他指尖在轮片上轻轻摩挲，眼眶不禁湿润。
半晌后。
他缓缓放下盒子，闭了闭眼，淡淡道，“出来吧。”
隐身在屋外的颜霜炎微微一怔，迈着步子进去。
门关上的刹那，他冰冷的开口，疑惑中带着肯定，“你早就知道我来了。”
天尊徐徐转身，看着这个千年未见的容颜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他一步步走近，一眼不眨，细细的将他上下打量好几次，他几乎不敢相信他还能再次站在自己面前。
他伸出手想像以前一样，揉揉他的脑袋，拍拍他健壮的身子，夸夸他又长高了一截，听他唤自己一声父帝，然后讲他一天里遇到的事情。然而一切都在冰冷的眼神中止住了……他们再也不似往日和睦，甚至比起亲人更像是仇人。
他颤颤收回自己的手，“看来你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还得感激天尊的手下留情。”
天尊——
这个称呼若是在往日他会觉得只是孩儿的调皮捣蛋，可此刻，却好似一支利箭从他胸膛穿过，准确无误的刺中心脏。
他嘴唇发颤，不可置信的面对着这一幕。
“你见过你母神了”
“天尊不是早就知道嘛。”
每一句都像是刺，颜霜炎恨不得这些刺能将他刺的更深一些。
天尊点点头，“你是来救她出来的”
“是。她本无错，该囚禁的不是她。”
天尊袖下的手指摩挲着，他转过身，看向窗外的飞云。
“她是没有错，可此时，我不能放她出来。”
颜霜炎眉头几乎拧在一起，这个人不仅无情，还固执，不知悔改。
他紧握着拳头，努力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激愤，忽地冷笑一声，“天尊真是伟大，心怀六界众生，却唯独容不下妻儿。”
字字诛心，句句入骨。
天尊闭上眼，默不作声，静静听着他自己的罪孽。
但是不论如何，虞乔不能出来，或许在百年浩劫来临时，幽冥火狱还算得上安全之地。
“我会加强火狱屏障，让她在里面舒服一点，但是此刻，她不能出来。”
颜霜炎冷笑一声，“我会再来的。”
说罢转身离开。
然跨出前脚。
“等等”
天尊喊住他，看着他的背影低声问道，“听说你已成了魔界新尊。”
魔界易主的事早就传的沸沸扬扬，想知道新主是谁，这对天尊来说，也算不得什么难事。
颜霜炎脚下一怔，“怎么，仙魔不两立，天尊也要抓我去北峰火狱吗还是——又要劳驾蓊古仙君的磨骨轮，在我身上钻几个窟窿”
“我”天尊语噎，“我知道我所做的一切深深的伤害了你，我不奢求你的原谅，只是，魔尊乜纥心思深沉，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绝不会轻易的就死了。”
颜霜炎回过身，冷冽的目光看向他，抽了抽唇角，“乜纥心思再怎么深沉，他也将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再者，不要将所有人都想的那般恶毒，不是所有的魔都心思歹毒，就像有的上仙一样，不要觉得自己披一层白净的衣裳就没有污点了。”
天尊皱眉，语气焦灼，“是，我是有错，大错特错，可是在乜纥的事情上，我希望你能相信我一次，他一定留有后手，他一定不会就那么轻易的死掉的。”
其实这句话的真假他没想辩驳，乜纥行事总能出人意料，当初看着他的最后一丝魂魄在自己面前消失他也是不肯相信的，他甚至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留意着身边的人和事，可是一切并无异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