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西出阳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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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的傍晚，陆家小楼里，一场小小的周岁宴正在举行。 没有宾客，只有家人。 客厅的茶几被挪开，地上铺着干净的毛毯，小朝汐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色小棉袄，像个圆滚滚的福娃娃，正坐在中间，好奇地盯着面前的小蛋糕。 今天是她的周岁生日。 因为要去大西北，归期未定，家里人便商量着，把生日提前过了。 “我们小朝汐，一岁啦！” 许婧把一顶小小的生日帽戴在小家伙头上，温柔地笑着。 小朝汐伸出肉乎乎的小手，一把抓掉帽子，咯咯地笑了起来，露出几颗小米牙。 “这小调皮鬼。”陆振国坐在沙发上，平日里不怒自威的脸上，此刻堆满了笑纹。他看着孙女，眼睛里是化不开的慈爱。 老人家的腰杆依旧挺得笔直，但那场“心脏病”之后，整个人似乎卸下了常年紧绷的甲胄，多了几分寻常人家的烟火气。 “来，爷爷抱抱。” 他朝小朝汐伸出手。 小家伙看了看他，又扭头看了看身边的妈妈，最后还是张开小胳膊，朝着爷爷扑了过去。 陆振国小心翼翼地把这个软绵绵的小身体抱进怀里，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 “我们的小公主，抓周，看看你将来想做什么。”陆淮笑着，将提前准备好的东西一样样摆在毯子上。 有听诊器，有算盘，有一支小巧的毛笔，甚至还有一把精致的木头手枪模型。 苏白也笑着，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一枚温润剔透的白色贝壳，轻轻放在了女儿面前。 小朝汐被爷爷放在毯子上，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物件。 她先是伸出小手，碰了碰那冰凉的听诊器，又拨弄了一下算盘珠子，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着她的小手，呼吸都放轻了。 小家伙在地毯上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那枚贝壳面前。 她伸出小胖手，没有丝毫犹豫地，将那枚来自大海的贝壳，紧紧地攥在了手心里。 然后，她举起贝壳，冲着苏白，发出了含糊不清，却又无比清晰的音节。 “麻麻……麻麻……” 苏白的心，瞬间被一种温热的情绪填满。 她走过去，将女儿抱进怀里，在她软软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乖。” 陆枭坐在她身边，看着女儿手里的贝壳，又看着苏白脸上温柔的笑意，眼底的冷硬，早已融化成一片深不见底的柔情。 一旁的许婧，看着这一幕，眼圈有些发红。 她拉住苏白的手，轻声说：“到了那边，天干物燥，要多喝水。孩子的衣服我给你多备了几套厚的，还有你和陆枭的……”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像是要把所有的关心和担忧，都塞进行囊里。 “谢谢大嫂。”苏白反手握住她的手，心里暖暖的。 夜色渐深。 一列军用专列，在夜幕的掩护下，静静地停靠在京城西郊的一个秘密站台。 站台上空无一人，只有几盏昏黄的灯，照亮着冰冷的水泥地面和凛冽的秋风。 陆振国亲自来送行。 他抱着已经睡着的小朝汐，小家伙的脸蛋红扑扑的，睡得正香。 老人将怀里的小孙女，小心翼翼地递到苏白怀里。 “丫头，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这爷俩。” “爸，您放心。”苏白抱着女儿，重重地点了点头。 陆振国又转向自己的小儿子。 这对从小就不对付的父子，在离别的站台上，相顾无言。 许久，陆振国伸出手，只是重重地拍了拍陆枭的肩膀。 “到了那边，一切小心。” 千言万语，最后只汇成这一句。 陆枭的身躯站得笔直，他朝着自己的父亲，行了一个无比标准的军礼。 “您放心。”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站台上，清晰而坚定。 陆淮和许婧也站在一旁，许婧的眼泪已经忍不住往下掉，她往苏白手里塞着一个布包，里面是刚烙好的饼，还带着余温。 “路上吃，别饿着孩子……” 苏白抱着女儿，和陆枭并肩站在车厢门口。 她回头，看了一眼站台上为他们送行的家人，看了一眼远处依稀可见的，属于京城的万家灯火。 那里是繁华的人间烟火，是安稳与和平。 列车缓缓启动，冰冷的车轮与铁轨摩擦，发出低沉的轰鸣。 站台上家人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越来越小，最终被浓稠的夜色吞没。 苏白收回目光，抱着女儿走进了温暖的车厢。 这是一节经过特殊改造的车厢，有独立的卧室和洗漱间。 陆枭关上车门，隔绝了外面的风声。 车厢里很安静，只有小朝汐均匀的呼吸声，和列车行驶时，那富有节奏的“哐当”声。 苏白将女儿轻轻放在铺着柔软被褥的小床上，替她盖好被子。 一双有力的臂膀从背后环住了她。 陆枭将下巴抵在她的肩窝，鼻尖是她发间清冽熟悉的馨香。 “后悔吗”他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疚，“去那么苦的地方。” 苏白摇了摇头，转过身，双手环住他坚实的腰，脸颊贴在他温热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好，在哪里都是家。” 她抬起头，看着他。 “况且，我也是去‘出任务’的，不是吗陆团长。”苏白冲他眨了眨眼，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陆枭的喉结重重滑动了一下，他低下头，用一个深吻堵住了她所有的话。 这个吻没有半点情欲，只有无穷无尽的珍视与安抚，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唇分，两人额头相抵，呼吸交缠。 就在这片刻的温存中，车厢门被急促地敲响。 “报告！” 是警卫员小王的声音，他刚处理完最后的交接手续，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陆枭松开苏白，神色恢复了一贯的冷峻。 “进来。” 小王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份刚刚通过加密电台接收，并打印出来的文件。 他的脸色异常严肃。 “团长，海军总部半小时前发来的紧急情报。” 陆枭接过文件，只看了一眼，他整个人的气息瞬间就变了。 苏白的心一紧。 “怎么了” 陆枭没有说话，只是将那张薄薄的纸，递给了她。 苏白的目光落在纸上。 【……m国派往“蒙大拿”号失联海域，执行搜救任务的“海狼”级攻击型核潜艇“康涅狄格”号，于三小时前，在同一片坐标海域，与指挥中心失去联系……】 【……失联前，发出的最后一条信息，内容被破译，仅有两个字——】 苏白瞳孔骤然一缩。 那两个字，仿佛带着某种诡异的魔力，穿透纸张，在她耳边响起。 ——“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