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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时，刘贵人的情况终于有了明显好转。她不再抽搐，虽然依旧昏睡，但呼吸平稳了许多，脸色也从惨白变成了淡淡的潮红。李太医诊过脉后，长长舒了口气，对守在一旁的康熙和温僖贵妃道：“皇上，娘娘，刘贵人的脉象平稳多了，毒素应该被控制住了。” 康熙点点头，目光看向苏清颜。她正坐在桌边，借着油灯的光查看药渣，眼角带着淡淡的疲惫，袖子上的污渍还没来得及清理。“你辛苦了。” 苏清颜起身行礼：“能为皇上分忧，是臣妾的本分。” “这绿豆甘草汤，还需继续用吗”温僖贵妃问道。 “回娘娘，还需再用两剂。”苏清颜回答，“今夜是关键，需每两个时辰喂一次药汤，再喂些糖盐水，防止脱水。明日一早，若是情况稳定，便可让太医开些调理脾胃的方子。” 李太医在一旁补充：“苏贵人说得是。马桑果毒素虽烈，但只要熬过今夜，便无大碍了。只是……只是刘贵人脾胃受损，怕是要好生将养些时日。” 康熙对身边的太监道：“传旨，让太医院今夜轮值，务必看好刘贵人。另外，派侍卫去岸边搜查，将所有马桑果的植株全部清除，再贴出告示，警示所有人不得采摘野果。” “是。”太监连忙应着退下。 德妃走上前，脸上带着几分不自然的笑意：“苏贵人真是好本事，连这种偏门的解毒法子都知道，倒是本宫之前看错了。” 苏清颜淡淡一笑：“德妃娘娘言重了，臣妾只是碰巧知道而已，主要还是李太医医术高明，刘贵人吉人天相。”她把功劳推了出去，既给了李太医台阶下，也显得自己谦逊。 李太医果然松了口气，对苏清颜投去感激的一瞥。 康熙没再多说，带着众人离开了刘贵人的船。走之前，他特意看了苏清颜一眼，眼神里带着明显的赞赏。 回到自己的船里，容嬷嬷连忙打水让苏清颜擦洗，又端来热腾腾的饭菜：“主子，您从下午忙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呢。” 苏清颜确实饿了，拿起筷子刚要吃，忽然想起什么，对小莲道：“去看看刘贵人宫里的人，有没有按我说的时辰喂药。若是她们忙不过来，就派两个手脚麻利的宫女过去帮忙。” 小莲应着去了。容嬷嬷看着主子疲惫的样子，心疼道：“主子，您都自身难保了，还管别人干什么今日您在皇上面前出了风头，怕是又要被人记恨了。” “记恨也没办法。”苏清颜喝了口粥，“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刘贵人送命。再说，今日之事，我也是为了自保。” 容嬷嬷不解：“主子何出此言” “刘贵人出事，船队停滞，皇上震怒，必然要彻查。”苏清颜放下筷子，语气平静，“若是查不出原因，或是刘贵人救不活，皇上说不定会迁怒于我们这些随行的低位嫔妃。我救她，也是在救自己。” 容嬷嬷这才明白过来，不由佩服主子的深谋远虑。 夜里，苏清颜睡得并不安稳。她总担心刘贵人的情况会反复，直到小莲回来禀报说刘贵人又喝了一碗药汤，睡得很沉，才稍稍放下心来。 第二日天刚亮，苏清颜就起身去了刘贵人的船。刚登上甲板，就见那个小宫女跪在地上，见了她就磕头：“多谢苏贵人救命之恩！我家主子醒了，让奴婢一定要好好谢谢您！” 苏清颜连忙扶起她：“快起来，你家主子怎么样了” “醒了，能说话了，就是还有些虚弱。”小宫女抹着眼泪，“太医刚来看过，说恢复得很好，还夸您的法子神呢！” 进了船舱，刘贵人正靠在榻上，见了苏清颜，挣扎着要起身行礼，被苏清颜按住了：“快躺着，你身子还虚。” “苏姐姐的大恩，妹妹没齿难忘。”刘贵人的声音还有些虚弱，眼圈红红的，“若不是姐姐，我这条命怕是就没了。” “妹妹言重了，都是姐妹，互相扶持是应该的。”苏清颜坐在床边，“太医说你脾胃受损，这几日要吃些清淡的流食，千万别大意。” 刘贵人连连点头：“我都记下了。姐姐放心，往后若是有什么用得上妹妹的地方，妹妹万死不辞。” 苏清颜笑了笑，没再多说。她知道，经过这次生死考验，刘贵人已经成了她可以信任的人。 正说着，温僖贵妃派人来请。苏清颜到了主船，见康熙也在，还有几位朝中大臣。原来他们正在商议是否继续前行。 “苏贵人来了。”康熙对她道，“刘贵人情况如何” “回皇上，已经好多了，能说话进食了。”苏清颜回答。 “那就好。”康熙点点头，对大臣们道，“既然刘贵人已无大碍，那就继续前行吧。只是沿途的安全措施要加强，尤其是饮食方面，务必小心谨慎。” 大臣们连忙应着。温僖贵妃对苏清颜道：“昨日之事，多亏了你。若不是你当机立断，后果不堪设想。” “娘娘过奖了。”苏清颜躬身道，“臣妾只是做了分内之事。” “你的功劳，皇上和本宫都看在眼里。”温僖贵妃的语气带着赞许，“这南巡路上，怕是还少不了要麻烦你。” 苏清颜心里明白，这是温僖贵妃在向她示好，也是在告诉众人，她苏清颜是得贵妃看重的人。她连忙道：“能为娘娘分忧，是臣妾的荣幸。” 离开主船时，阳光正好。运河两岸的风光依旧秀丽，但苏清颜知道，经过昨日的事，南巡队伍里的气氛已经悄然改变。那些原本看不起她的人，如今看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敬畏；那些原本中立的人，也开始主动与她交好。 容嬷嬷跟在她身后，笑得合不拢嘴：“主子，您现在可真是扬眉吐气了！刚才路过德妃娘娘的船，见她宫里的人都低着头走路呢！” 苏清颜却没那么乐观。她知道，树大招风，她这次出的风头太大，必然会引起更多人的忌惮，尤其是德妃和郭络罗府的人。但她并不后悔——在这深宫里，想要活下去，想要保护自己在意的人，就不能一味地忍让退缩。有时候，锋芒毕露，反而是最好的自保方式。 船队重新启航，乘风破浪往前行进。苏清颜站在船头，望着越来越近的江南水乡，心里充满了力量。她知道，前路或许还有更多的风浪，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这一次，她不仅要活下去，还要活得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