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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上午,德颐待在自己的小书屋,哪儿也没去。 有了龙形符文,不用再费心去外边淘有灵气的物品 —— 这符文能沟通灵气充裕之地,兔小白的 “口粮” 彻底不愁。 可这两天接连发生的事,早搅乱了他的心绪。他只想安安静静待一会儿。 九点多,快递上门。 里面是他根据兔小白描述,用 ai 生成的照片:救过他的神秘女人,怀抱着小白兔,神态温柔。 德颐把照片摆上书架,又放了供果,虔诚礼拜。 在他眼里,这女人就是观音菩萨普门示现,危急时刻救了他的命。 此刻,小书屋也成了他的临时小佛堂。 他攥着草菩提手串,默默念着经文,想让心沉下来。 “叮叮叮…… 叮叮叮……” 手机突然响了,脑海里同步跳出一串陌生号码。 “你好。” “德老师您好,我是萃金阁的叶琳。” 听筒里的女声清冽如冰,“我们备了些文件,想和您谈谈从南塔市场买的黑色高跟鞋。” 德颐一愣:“我没太懂,您能说清楚点吗…… 那鞋我早卖了。” 听筒沉默片刻,另一个温和的女声响起:“德老师您好,我是苏雅,叶琳女士的律师。” “您从唐秀兰那买的高跟鞋,原主是我母亲叶芸,也是叶琳的姑姑。这鞋前几年丢了,属于遗失物。” 苏雅语速平稳,像在念案情:“您把鞋里的黄金卖给金来利,得款四万零七百元。按《民法典》,遗失物权利人能追回价值,我们希望您返还这笔钱。” 德颐走到窗边,眯眼串信息 —— 卖鞋、黄金、四万多…… 他终于反应过来:“你们是说,那鞋是你们的” “是。” 苏雅声音没波澜,“我们有定制合同、金来利证词,能证明归属。唐秀兰没资格处分这鞋,您得返还收益。” 德颐张了张嘴,想反驳却不知咋说。 他突然想起唐秀兰哭闹时通红的眼,原来那鞋背后还有这么多牵扯。 深吸一口气,掌心念珠转了半圈:“我家在北塔附近,你们过来谈。加我微信,我发定位。” “好的,德老师,一会儿见。” 半小时后,尾号 8511 的车停在书房门口。 叶琳先下车:深咖色羊绒大衣,同色系毛领遮了半张脸,只剩双锐利的眼;黑色加绒长靴踩雪,靴侧银拉链泛冷光。 苏雅紧随其后:米色羽绒服搭浅灰加绒衫,防滑短靴踩得稳;左手拎着黑公文包贴在身侧,金丝眼镜后藏着审视的光。 叶琳长发松挽,几缕碎发垂颈侧;苏雅是一丝不苟的低马尾,发尾齐整。 “叶琳,46 岁,萃金阁叶家临时掌事人。” “苏雅,45 岁,大唐律师事务所律师。” 德颐脑海里自动跳出兔小白给的信息,拉开门迎两人进屋。 叶琳进门就闻见檀香混着旧书墨味,扫了圈书房: 东墙小沙发,西墙旧铁书架(上层堆书,下层摆电脑杂物),窗边红绒布小桌上堆着十几本老书。 “坐。” 德颐指了指小沙发,自己坐对面的电脑椅 —— 椅背皮面裂了,倒还结实。 两人坐定,苏雅先开口:“德老师,谈鞋子的事吧。” 她打开公文包,摊开文件:“这是定制合同,叶芸签名和鞋内侧刻痕对得上;这是报案记录,证明鞋是遗失物;这是金来利登记,您卖金得四万零七百。” 她推过《返还不当得利通知书》:“按《民法典》第三百一十二条,您得还全部收益。” 德颐扫过文件,喉结动了动:“我买鞋花了八百,卖金子的钱……” “我们查过,您转了两万给唐秀兰,这笔钱您能找她要回。” 叶琳打断他,目光锁着德颐的手 —— 骨节分明,指腹带薄茧,像常年握笔的,半点看不出能辨金玉的 “妙手” 样。 德颐忽然笑了:“叶女士今天来,是要钱,还是想问别的” 苏雅的笔顿了,叶琳抬眼,眼神利了几分:“德老师何出此言” “只为钱的话,寄律师函就行。” 德颐语气平静,“专程跑一趟,是想知道我怎么看出鞋里有黄金吧” 两人都愣了 —— 没想到他会直接点破。 德颐半真半假地圆:“我教历史的,年轻时爱文物,学过看老物件皮壳。那鞋是进口小牛皮,鞋底磨痕特别,手感也重,就多留了心。” 叶琳指尖敲着文件:“德老师好眼力。那从老阚那淘的翡翠镯,也是看皮壳看出来的” 德颐一怔 —— 这女人果然查过他! “只是运气好。” 他顿了顿,“钱我还,但得容我想办法。那两万给了唐秀兰,她未必肯退。” “您可以找她要,需要的话我能提供法律帮助。” 苏雅调出转账界面,“现在,您只需结四万零七百。” 德颐盯着屏幕上 “” 的数字,指尖摩挲菩提串,珠子硌得掌心疼。 争吗 想说 “鞋是我花八百买的”,想说 “唐秀兰也分了两万”,甚至想反问 “怎么证明叶芸是原主”。 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争辩没用 —— 她们揣着全套证据,像带了枷锁;而他的 “证据” 是兔小白,绝不能说。 叶琳提翡翠镯的话,像根针挑破了他的平静 —— 她们查的不止鞋,还有翡翠镯,甚至他在南塔逛摊的所有踪迹。 这哪是追债,分明是探他的底!说不定还怀疑他是几年前偷叶家东西的贼! 算了,不争了。 怕一争暴露更多秘密,引火烧身。 “钱,我退。” 德颐看了眼微信零钱 —— 只剩两万多,只好又打开贷款小程序,透支了两万。 他瞥见叶琳眼中闪过诧异,心里门儿清:对方要的不是他服软,是看他服软时会不会露破绽。 可他偏不 —— 底牌掀太早,只会惹麻烦,还可能背上嫌疑。 拿起手机扫苏雅的收款码,没犹豫。 “叮 ——” 转账成功的提示音,在安静的书房里格外响。 “打扰了。” 叶琳颔首,转身要走。 苏雅收手机起身,眼角扫到书架第三层的照片,突然怔住。 她踉跄着上前半步,指着相框的手抖得厉害:“琳,琳,你快看!” 叶琳刚转身,顺着她指的方向望过去 —— 只一眼,脸上的从容全碎了,脚下一崴,急忙扶住苏雅的肩。 相框里的女人:水绿色广袖流仙裙,裙摆绣缠枝莲纹;坐在云雾山巅,身后是飞檐宫殿,像云端仙阙。 她面前,通体雪白的兔子人立着,前爪捧羊脂玉碗,碗里琥珀色液体像琼浆。 而那张脸 —— 眉如远黛,眼含秋水,唇角带悲悯浅笑 —— 竟和叶芸有七分像! 要不是古装和仙境背景太离奇,叶琳差点以为是姑姑穿越了。 “这…… 这是……” 叶琳声音发颤,恍惚间觉得相片里的人会从云雾里走出来,叫她 “小琳”。 苏雅扶了扶下滑的眼镜,眼睛瞪得滚圆:“太像了…… 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小心翼翼拿起塑封照片,细细看。 德颐站在原地,念珠转得飞快 —— 这 ai 生成的图,居然让她们这么失态。 “德老师,” 苏雅声音急切,“这照片您从哪弄的” 德颐念珠顿了顿:“我自己弄的。” “您自己弄的认识照片里的人” “不认识。前几天醉酒差点冻死,恍惚中是个抱白兔的女人救了我。找不到她,就用 ai 生成了这张图。” 德颐打开手机 ai 界面,调出生成记录。 叶琳呼吸一滞 —— 照片里的女人,分明是叶芸! 苏雅盯着照片,掌心突然发冷: 巧合怎么偏偏是这张脸 不是巧合背后藏着什么 苏雅还想说什么,被叶琳用眼神制止。 两人交换个眼色,眼里都是疑惑 —— 这事,比想象中复杂。 德颐送走两人,关上门重重倒在沙发上。 心里的憋闷像被炭火熏着,烧得喉头发紧。 他舔了舔干嘴唇,嘬口唾液润喉咙。 四万零七百,在脑子里转来转去。 刚到手的钱,像指间沙漏没了。 更窝火的是给唐秀兰的两万 —— 他能想象出唐秀兰收转账时的惊喜样,也能猜到现在去要账,对方准撒泼哭闹。 “真是糊涂!” 德颐用力捏揉菩提串,草珠子硌得手指疼。 这档子亏空,怎么偏偏摊在自己头上 德颐瘫在沙发上还没缓过劲,手腕内侧的水膜跳动了几下 —— 兔小白醒了。 “你傻啊!四万多就这么退了” 兔小白的声音带着急劲,“她们拿‘遗失物’当幌子,根本是想套你底细!” 德颐揉着发疼的太阳穴:“不然咋办总不能把你说出去。” “那也不能当冤大头!” 兔小白的气音里裹着委屈。 德颐没接话,只盯着天花板发呆。 车刚驶离北塔街,苏雅就忍不住打破沉默:“琳,你觉不觉得德颐太反常了四万多退得干脆,连问都没多问。” 叶琳靠在副驾,指尖还残留着书房檀香的淡味,她望着窗外,眉峰微蹙:“反常才正常。他要是急着争辩,反倒像藏了猫腻。” “可那张照片……” 苏雅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真的和妈妈太像了,ai 生成能这么巧” “你还记得姑姑说过龙形符文能勾连‘旧识’吗” “我都没修炼断金手,这些玄奥的东西我理解不了” “我也理解不了,练成断金手太难了。” “你是想说,德颐和妈妈的失踪有关” “不好说。” 叶琳指尖划过屏幕上女人的脸,陷入了沉思。 “哎不对不对,他刚才是不是说是一个抱白兔的女人救了他” “好像是” “天啊,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叶琳让苏雅把车停在路边,她从手机中调出红菲儿制作的那个动画视频。 视频最后几帧出现一个穿白色道袍,怀里抱着白兔的女子。 “叶家传说,每当雪天、雷雨天,若有机缘,就能看见。” “他没说谎。” 叶琳的声音带着点发颤。 “抱白兔的女人、雪夜、…… 这些根本不是巧合,是和叶家传说对上了!” 她忽然想起父亲说过的话:“断金手的传承,从来不是靠心法,是靠‘灵缘’—— 得见灵兔者,才能真正通灵气。” 据说叶芸就是被灵缘选中的人。 现在年轻一代只当是老辈人的迷信,现在看,德颐说不定就是那个 “得灵缘” 的人。 “难道…… 德颐身上的能力,和当年传心法的女仙有关” “不是有关,是‘传承’。” 叶琳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波澜。 她让苏雅重新开车,指尖在手机上快速打字,给父亲叶明海发消息:【德颐提到醉酒那天救他的人是 “抱白兔女子”,与祖祠动画中的女仙高度吻合。】 消息刚发出去,叶明海就秒回:【明日带祖祠的白瓷兔像,能测他身上的灵气是否与叶家同源。】 叶琳把手机递给苏雅看:“明天验证他是不是‘自己人’。” 苏雅点头,心里的疑惑却更重:“可他只是个普通历史老师,怎么会和叶家的传承扯上关系” “普通老师” 叶琳轻笑一声,望着窗外掠过的北塔,“能一眼看穿黄金鞋、翡翠镯,还能让水膜护主的‘普通老师’,这世上可没第二个。” “要是明天验证出,他身上的灵气真和叶家同源,那……” “那就得弄明白,他这‘传承’是怎么来的。是姑姑当年没完成的事,落到了他头上还是说…… ” 最后半句出口,车厢里突然静了。 谁都不想说出不祥的事。 苏雅眼角发烫 —— 她等妈妈的消息等了十五年,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想抓住。 回到萃金阁,叶琳第一时间去了叶家仙堂。 推开沉重的木门,檀香味道扑面而来,正中央的紫檀龛里,白瓷兔像静静立着 —— 琥珀色的眼珠,和德颐照片里的白兔一模一样。 她从龛下的暗格取出个锦盒,打开来,里面是半块破碎的瓷片,边缘沾着淡淡的灵气。 这是很久以前修缮祖祠时,从兔像底座掉下来的,这瓷片能测同源灵气。 “明天就靠你了。” 叶琳指尖轻轻碰了下瓷片,冰凉的触感里,竟透出丝暖意。 仙堂的酥油灯火轻轻跳动,映着白瓷兔像的脸。 叶琳望着兔像的琥珀眼珠,心中祈祷。 明天不仅是验证德颐的灵气,更是揭开姑姑失踪之谜的第一步 —— 而这一步,必须走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