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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声还在耳边回荡,姜小葵收了拳势,汗水顺着额角滑下来。她抬手抹了一把脸,掌心蹭过下巴时碰到了锅铲的柄。 那铲子刚修好,边角磨得顺手,她习惯性地拍了拍腰侧,确认它在。 有人从殿门口跑来,说是大长老吩咐,庆功宴已备好,请她即刻入席。 她没多问,点头就走。路上换了身干净麻布衣,手腕上的旧绷带也重新缠过。血没再渗出来,但那一片皮肤还是发烫。 主殿灯火通明,桌案排开,各院弟子按序落座。她被引到上首位置,正对着大长老空着的主位。还没开席,已有不少人朝她看过来,有笑的,有点头的,也有低头不语的。 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水温刚好。 酒菜上来后,气氛热闹起来。有人提议敬圣女一杯,立刻有人响应。她起身举杯,说了句“谢各位同门”,一饮而尽。 底下掌声响起,她坐下时眼角扫到右前方几人——北院的几个弟子,坐得不远不近,正好能看清她动作。其中一人手里捏着酒杯,却没喝,只盯着杯口发愣。另一人低声说了句什么,旁边那人赶紧拉他袖子,两人对视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 姜小葵装作没看见,夹了块豆腐放进碗里。 她吃了两口,忽然起身,端着酒壶往那边走。 “你们这桌清静啊。”她笑着站定,“让我敬一杯。” 几人连忙起身,那个刚才说话的人脸色有点僵,但还是举杯:“不敢当,圣女亲自来敬,我们受宠若惊。” “别叫圣女。”她说,“我昨天还在演武场摔了个跟头,满身灰。你们叫我小葵就行。” 那人嘴角动了动,没接话。 她给每人倒了一杯,轮到中间那个一直低着头的,她故意慢了半拍:“你昨夜可也听见钟声我打了一整套破煞拳,打得手都酸了。” 那人抬头看了她一眼:“圣女自然通宵练功,我们凡人还需歇息。” 声音不大,也不算冲,可话里的意思清楚。 姜小葵没笑也没恼,只说:“哦,那你睡得好吗” 对方一愣:“什么” “我说,你睡得好吗”她又问一遍,“要是没睡好,今晚我可以去敲钟,让你再听一遍。” 周围几个人都愣住。 那人脸色变了变,勉强笑了笑:“圣女真会开玩笑。” “我不是开玩笑。”她把酒壶放下,“我只是觉得,能睡觉是件好事。有些人想睡都睡不了。” 她说完转身走了,脚步不快,背影也没僵硬。可手里的酒壶盖子被她拧得太紧,指节泛白。 回到座位,她继续吃菜,脸上带着笑,和左右两边的人说话。谁敬酒她都喝,谁夸她她都点头,语气轻松得像在村口晒太阳时聊闲话。 可她耳朵一直竖着。 走过她身后的一对弟子压着声音: “不过是个药农女,靠碎片罢了。” “嘘!你疯了她刚走过去!” “怕什么,她又没听见……再说,这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可她现在是圣女,大长老都认了。” “圣女就能一手遮天北院几位师兄都说她根基不稳,全靠外物撑着。” 脚步声远去,对话断了。 姜小葵低头扒饭,筷子稳稳夹住一颗豆子。 她吃完最后一口,放下碗,发现对面桌上三个北院弟子又在看她。这次不是偷偷摸摸,是明目张胆地盯着。 她忽然站起来,朝他们挥手:“喂!” 三人一怔。 “你们要不要来点辣椒”她扬了扬手里的小红碟,“我自己晒的,辣得很,吃了半夜都不困。” 没人应声。 她笑了笑,坐回去,不再看他们。 宴席散得比预想快。有人提议再喝一轮,大长老没出现,主持的执事便宣布收席。 姜小葵没急着走。她坐在原位,看着众人陆续离席,特别留意那几人离开时的路线。他们没聚在一起走,反而分散开,一个往东廊去,两个拐进了西角门。 奇怪的是,三人临走前都在柱子边停了一下,像是在确认什么。 她起身走出大殿,风迎面吹来,带着夜里特有的凉意。 回廊空了,灯笼昏黄。她站在檐下,望着殿内残烛摇曳,桌椅凌乱。 这里刚刚还热热闹闹,现在只剩一片冷清。 她想起大长老说过一句话:“人心比阵法更难测。” 那时候她不明白,现在有点懂了。 她转身想去找他,走到一半又停下。 如果直接去告状,别人只会说她小心眼。那些人没越界,没动手,连话都没大声说过一句。可那种感觉不对劲,像是草丛里藏着蛇,不动的时候你看不见,但它一直在那里。 她不能惊动任何人。 也不能等。 她改了方向,往自己居所走去。 屋子里灯还亮着。她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把锅铲从腰后取下,放在床头。然后脱鞋上榻,盘腿坐好。 窗外月光照进来,落在地板上一块方格。 她盯着那光看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摸向怀中。 青铜碎片还在,温温的,不像平时那么凉。 她把它拿出来,放在掌心。 “你说,他们是不是有问题”她轻声问。 碎片当然不会回答。 但她觉得它好像热了一瞬。 她收回手,把碎片贴身藏好,躺下去,闭上眼睛。 没睡。 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风吹树叶,檐铃轻响,远处守夜弟子巡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走远。 她一直没动。 直到三更过后,一阵细微的摩擦声从窗下传来。 不是脚步。 是布料刮过石板的声音。 她猛地睁眼,右手已经搭上了锅铲。 窗外没人影,可她听见了呼吸,很轻,但不止一个人。 他们来了。 她没出声,也没起身。 只是把锅铲握得更紧了些,指尖抵住铲面刻字的地方。 风突然停了。 铃也不响了。 她听见有人在外面停住了。 然后是一声极轻的咳嗽。 接着,脚步声绕开了她的屋子,朝着北院方向去了。 她松了口气,但手没松。 这些人不是来找她的。 但他们知道她住哪。 而且他们成群行动,时间统一,路线固定——这不是偶然。 她慢慢坐起来,把锅铲横放在膝上。 这一次,她守的不是记忆里的火光。 是活生生的暗流。 她盯着窗户,直到天边开始发白。 手指始终没有离开铲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