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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还在山门外回荡,尘土没落定,姜小葵已经转身往演武场走。 她没去看那报信的人,也没问西岭的事。身后有人追着喊话,声音急得变了调,她只当听不见。 清晨的雾还没散,演武场上铺着一层薄灰。十名新弟子排成两列,手里攥着木剑,站得歪歪扭扭。阿拾蹲在角落,正拿炭条在地上画圈。 “今天比试。”姜小葵站在高台边缘,声音不高,但每个人都听见了,“不打生死,也不争头名。谁进步了,记一笔;谁退步了,也记一笔。” 底下有人松了口气,也有人皱眉。一个叫石头的弟子低声嘀咕:“练了这么久,总得见个高低吧” 姜小葵看了他一眼:“你想知道高低行啊,待会儿你第一个上。” 她跳下高台,走到场中央:“规则很简单。对练三轮,每轮一炷香时间。用你们学过的步法、符咒、力气,怎么都行。输了不罚,赢了不奖。但我看得见。” 说完她拍了下手。 第一组是石头和另一个叫水生的弟子。两人刚交手,石头就猛冲上去,木剑横扫,带起一阵风。水生后退两步,脚下一滑,差点坐地上。 “你慌什么”姜小葵喊了一声。 水生喘着气:“他太狠了……” “狠才正常。”她说,“黑风寨来的时候,比这狠十倍。你躲得了一次,能躲一辈子” 水生咬牙站起来,这次没往后退,反而往前迈了一步。他嘴里念叨着什么,手指在袖口划了一下。一道淡蓝色的线从指尖弹出,贴着地面窜向石头脚下。 石头没防备,一脚踩上去,整个人一麻,单膝跪地。 全场安静了一瞬。 姜小葵点头:“不错,把锄地时的发力方式用到符引上了。虽然慢了点,但总算动脑子了。” 水生咧嘴笑了,脸都红了。 第二组是两个女生,一个叫春芽,一个叫秋穗。两人打得小心翼翼,像在田里掰手腕。打了半炷香,谁也没碰着谁。 姜小葵走过去:“你们俩是不是怕伤着对方” 两人点头。 “那换人。”她直接拉过阿拾,“你跟春芽练。” 阿拾吓一跳:“我我不比!我没练过招!” “你天天在伙房烧火,火都能听你的话,还说没练”她推他进场,“别废话。” 春芽举着木剑,有点紧张。阿拾站在原地,双手插兜,一脸不想打。 春芽先动手,一剑刺来。阿拾侧身一闪,动作轻巧得像躲雨滴。接着他绕到她背后,轻轻拍了下她肩膀:“打到了。” 春芽回头瞪他:“你这是耍赖!” “我可没用符。”阿拾嘿嘿笑,“就是跑得快。” 姜小葵眯眼看着他脚步移动的路线——那是他们翻地时踩出来的垄沟形状,弯弯曲曲,毫无章法,却总能避开正面冲突。 “你把种地的路子走成了步法”她问。 “不是有意的。”阿拾挠头,“就是觉得那样走着舒服。” 底下有人笑出声。几个老执事站在场边摇头,其中一个低声说:“种地种出个泥腿子步法,这也叫本事” 这话传到了弟子耳朵里,气氛一下子冷了几分。 第三组是两个最瘦小的弟子,一个叫铁蛋,一个叫狗剩。两人一上场就缩手缩脚,互相让着,像是怕碰坏对方。 姜小葵让他们停下。 “你们还记得青岩村那天晚上吗”她问。 两人点头,脸色发白。 “你们活下来了。不是因为跑得快,也不是因为有力气。是因为你们没把自己当废物。”她指着药田方向,“现在你们在这儿练,不是为了变成神仙,是为了以后别人倒下的时候,你们能扶一把。” 她看向狗剩:“你昨天熬姜汤,给每人多加了半勺糖。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夸你吗” 狗剩摇头。 “因为你记得,人活着,不只是为了打架。”她说完,拍拍他肩膀,“去吧,别怕输。输十次,只要有一次敢还手,就算长进了。” 这一轮打得最久。两人一开始还是躲闪,后来慢慢开始试探进攻。到最后半盏茶时间,铁蛋猛地扑上去,一剑扫中狗剩小腿,把他绊倒在地。 狗剩坐在地上,捂着腿,突然笑了:“我挨打了……但我没哭。” 全场鼓掌。 最后一轮是自由挑战。没人主动上场,姜小葵点了名字:“阿拾,你上来。” 阿拾傻眼:“真要打啊” “你不打也行。”她说,“那你当场画个符,让大家看看你是真会,还是光会嘴上念叨。” 阿拾脸一红。 他磨蹭半天,终于蹲在地上,拿起炭条开始画。一边画一边小声嘀咕:“我爹是天上管扫星的,妈是西海龙王三公主……” 周围人哄笑起来。 “又来了!” “这小子魔怔了!” “祖宗保佑快闭嘴吧!” 阿拾不理,继续画。炭条划过地面,留下一道暗光。等他画完最后一个角,地面那图案突然亮了一下,空中浮现出几粒光点,连成一条歪歪扭扭的线,像星星排成的路。 光持续了三息,然后消失。 所有人都愣住了。 姜小葵盯着那地面,眼神变了。 阿拾自己也懵了:“这回……不是我弄的吧” “是你弄的。”她说,“只是你自己不知道。” 她捡起一根木棍,在炭画旁边写了个“食”字。然后掏出火折子一点。 火焰顺着炭线爬过去,烧到那个“食”字时,突然变蓝,腾起一股香味,像是米饭刚熟。 众人吸了口气。 “这是……食箓”有人颤声问。 姜小葵没回答。她低头看着阿拾:“你刚才说那句话的时候,心里信吗” 阿拾挠头:“不信啊,谁信这种鬼话。” “可你说的时候,眼睛是亮的。”她说,“不信也能触发,说明你体内有东西在回应。” 阿拾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姜小葵转向所有人:“今天的比试到此为止。名字我都记下了。进步最大的是水生,胆子突破的是狗剩,最有潜力的是阿拾。” 她顿了顿:“至于那些笑话别人做梦的人,我只想说一句——梦都不敢做的人,醒着也是睡着。” 她说完就走。 傍晚收工时,她把铜牌副执事信物挂在了阿拾腰上。 “从明天起,伙房归你管三天。”她说,“饭要是糊了,扣你工分。” 阿拾捧着铜牌,手直抖:“我能行吗” “你能。”她说,“你能让炭灰里冒出星光,就能让锅灶养出英雄。” 阿拾咧嘴笑了,转身就往厨房跑。路过药田时,他还特意停下来,对着那片绿油油的续命草鞠了一躬。 夜风吹过演武场,旗杆上的布条轻轻晃动。 姜小葵站在高坡上,手里拿着《根基册》,上面记了十几个名字。她翻到最后一页,提笔写下:“阿拾,初显灵觉,言出引星,疑为异脉。” 她合上册子,望向山门方向。 远处天边,一颗流星划过,坠入西岭群山。 同一时刻,阿拾在厨房灶前划燃火折,炭火“轰”地一声燃起,火光映着他嘴角的笑容。 他一边搅锅一边哼歌,锅铲敲在锅边发出清脆响声。 突然,锅底传来一声轻响。 他掀开锅盖,发现锅底不知何时多了几个字,像是被人用指甲刻上去的: “我也要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