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锈色帆影与霓虹的渡口——归程的风裹着齿轮的余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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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齿轮岛的最后一个黎明 九月的雾像湿棉花,压在齿轮岛的锈铁堆上,连风都带着机油味的凉。凌峰蹲在老油坊的石阶上,把太爷爷传下来的铜齿轮(齿轮齿缝卡着干向日葵花粉,是去年小雨摘花时蹭上的)塞进帆布背包——背包是凌叔生前用旧拖拉机轮胎裁的,肩带磨得发亮,侧面缝着小雨绣的向日葵(针脚歪歪扭扭,线是从凌叔的工装裤上拆的)。背包里还躺着: - 凌叔的旧扳手(扳手柄缠着干向日葵藤,藤上沾着锈屑,是凌叔修拖拉机时攥出的汗渍); - 小雨的塑料向日葵发卡(发卡是去年瘦猴用废品换的,花瓣掉了一片,小雨用红墨水补了色); - 半袋向日葵籽(籽是花婶塞的,说“城里没有这金粒粒,想家了就抓一把嚼”)。 小雨抱着铁皮饭盒(饭盒是凌叔的,印着“农业学大寨”,边角磕得坑坑洼洼),站在向日葵地边——地里的向日葵都低着头,花盘沉甸甸的,像舍不得走的孩子。她突然跑过去,摘了最大的一朵,花瓣沾着晨露,塞给凌峰:“爸,带它走——它会跟着太阳转,像在岛上一样。” 瘦猴背着蛇皮袋(袋子印着“尿素”,装着他攒的旧农机零件),站在渡口的破船旁,把油纸包的齿轮油(油是凌叔藏的,说“城里的油没这股‘土味’,修齿轮得用它”)塞进凌峰的背包:“凌叔,这油留着——城里的齿轮再亮,也得沾点岛的锈味才转得稳。” #### (二)离岛的船票是齿轮做的 渡口的铁皮船(船是凌叔年轻时焊的,船身焊着向日葵图案,船底沾着水草和齿轮锈)晃了晃,老船夫叼着旱烟,烟锅子磕在船帮上:“凌峰,这船最后一趟载岛民——往后啊,岛就剩瘦猴和老骨头了。” 瘦猴突然从蛇皮袋里掏出旧相册(相册是城里带来的,封面是塑料花,里面夹着凌叔修拖拉机的照片——凌叔蹲在齿轮堆前,小雨骑在他脖子上,手里举着向日葵),塞给小雨:“丫头,想凌叔了就看这个——他修拖拉机时,齿轮转得比你跑还快。” 小雨抱着相册,眼泪砸在照片上——照片里的凌叔咧嘴笑,露出缺了的门牙,像向日葵的花盘。她突然跑过去,抱了抱瘦猴:“瘦猴叔,你要常给我们写信——写岛上的向日葵开了多少,写齿轮堆上的猫生崽了没。” 瘦猴挠了挠头,耳朵红了:“成,丫头——我字丑,就画齿轮给你看,画满一本就寄去。” 凌峰把铜齿轮(齿轮在晨光里闪着暗金色)挂在船舷上,齿轮撞在船帮,发出“当啷”一声——像凌叔修拖拉机时的锤子声。他回头望,齿轮岛的烟囱(烟囱是砖垒的,冒着淡蓝色的烟)、向日葵地(地像金色的海,风一吹就翻浪)、瘦猴的身影(瘦猴站在渡口,像锈齿轮上的一颗钉),都缩成雾里的小点。 #### (三)城市的风是凉的 汽车晃了三个小时,进了城。车窗外的高楼像立起来的齿轮,霓虹灯闪得小雨眯起眼——她攥着凌峰的手,手心冒汗:“爸,城里的灯比岛上的月亮还亮。” 凌峰摸了摸她的头,背包里的铜齿轮硌得他腰眼疼。车停在老巷口(巷口的老槐树还在,树干上刻着“凌家”,是凌峰小时候用碎玻璃划的),巷子里飘着煤烟味和油条香,和齿轮岛的机油味完全不同。 “爸,”小雨指着巷口的广告牌(广告牌是喷绘的,印着穿西装的男人,写着“旧城改造,幸福”),声音发颤,“我们的家还在吗” 凌峰推开斑驳的木门——门轴“吱呀”一声,像齿轮卡壳。院子里的向日葵花盆(花盆是凌叔用旧齿轮焊的)空了,石磨(磨盘上沾着干玉米粉,是凌叔最后一次磨面时留下的)上落满了灰。屋里的旧沙发(沙发是凌叔捡的,垫着向日葵秸秆)、木桌(桌上刻着“小雨的身高线”,最高一道是去年画的)、凌叔的工装(挂在墙上,口袋里装着半盒火柴),都蒙着一层薄灰,像睡着了的老人。 小雨跑到木桌旁,摸着身高线,突然笑了:“爸,你看——我去年到这儿,现在长到这儿了!”她踮起脚,用红铅笔(铅笔是瘦猴给的,笔杆印着“好好学习”)在最高的线上面画了一道,歪歪扭扭的,像向日葵的茎。 凌峰蹲下来,看着那道新线,鼻子酸了——去年凌叔还在,笑着说“小雨要长到磨盘那么高,就能帮爸修拖拉机了”。他突然摸到工装口袋里的火柴,划了一根——火柴头“嗤”地亮了,像向日葵的花火,照亮了凌叔的名字(名字绣在工装领口,是凌婶生前缝的)。 #### (四)齿轮的余温还在 晚上,凌峰在厨房(厨房的铁锅是凌叔的,锅底沾着锈,是煮玉米糊时烧的)煮了玉米粥——粥里放了向日葵籽,是花婶塞的,嚼起来脆生生的,像齿轮岛的味道。小雨捧着碗,喝了一口,突然眼睛亮了:“爸,和岛上的粥一样!” 凌峰笑着摸她的头:“傻丫头,米是岛上的,锅是你爸的,能不一样吗” 突然,门被敲响了——是瘦猴的信(信封是牛皮纸的,上面画着齿轮和向日葵,字是歪歪扭扭的),从门缝塞进来。小雨抢着拆开,里面是一张画:画着齿轮岛的向日葵地,瘦猴站在地里,举着向日葵,旁边写着“丫头,向日葵开了,等你回来摘”。 小雨举着画,跑到窗边——窗外的霓虹灯(灯是红的、绿的,像打翻的颜料盘)闪着,她突然指着远处:“爸,你看!那栋楼的灯像向日葵!” 凌峰走过去,远处的摩天楼(楼是玻璃做的,反射着月光)上,霓虹灯组成的“太阳花”(花是金色的,花瓣像齿轮的齿)正在闪烁——像齿轮岛的向日葵,跟着月亮转。 他从背包里掏出铜齿轮(齿轮在灯光里闪着暗金色),挂在窗户的挂钩上——齿轮晃了晃,撞在玻璃上,发出“当啷”一声,像凌叔的锤子声。 小雨抱着凌峰的胳膊,头靠在他肩上:“爸,我想瘦猴哥了,想岛上的向日葵了。” 凌峰摸着她的头,看着窗外的“太阳花”,笑着说:“傻丫头,向日葵在这儿呢——它跟着我们,从岛上到城里,永远都在。” 齿轮又晃了晃,余温透过玻璃,传到凌峰的手心——像凌叔的手,糙糙的,带着机油味,轻轻拍着他的背:“凌峰,好好过——齿轮岛的根,扎在你们心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