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娘亲病重，宝宝要去找个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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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宫那扇朱漆剥落、铜环锈蚀的大门，沉重而高大，对于三岁半的云曦来说，宛如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她踮起脚尖，伸长小手，也够不到那冰冷的门栓，更别说推开这扇禁锢了她们母女无数个日夜的巨门。 门外偶尔传来的脚步声、谈话声，对于生活在里面的她们而言，都像是另一个世界模糊的回响。 但是，云曦有一个秘密。 一个连娘亲都不知道的秘密基地——一个隐藏在院墙最角落、被一丛茂密枯黄杂草精心掩盖的狗洞。 那是夏末秋初时，她为了追逐一只翅膀上带着荧光的蓝色蝴蝶，偶然发现的。 洞口不大，边缘粗糙，布满了苔藓和蛛网，但对于她这样瘦小的小豆丁来说，刚好够她缩着身子钻过去。 这曾经是她窥探外面世界的一个小窗口，如今，却成了她唯一的生路。 云曦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拨开那些带着露水的冰冷杂草，露出了那个黑黢黢的洞口。 一股外面特有的、带着泥土和草木气息的凉风从洞口灌进来，让她精神一振。 她回头望了一眼静悄悄的宫室，娘亲应该还在昏睡。 “娘亲，等曦曦回来。”她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遍，然后毫不犹豫地趴下身子，像只决心逃离困境的灵活小泥鳅，开始往洞里钻。 洞口比她记忆中的似乎更窄了些。她必须把小小的肩膀紧紧缩起，侧着头，一点一点地往前挪动。 粗糙的砖石地面和洞壁摩擦着她细嫩的膝盖和手肘，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刺痛感，旧棉布裙子似乎也被勾破了。 泥土和腐烂草叶的气息充斥着她的鼻腔，偶尔还有小虫子惊慌地从她手边爬过。 她咬紧粉嫩的小牙关，愣是一声没吭。 脑海里只有娘亲苍白的面容和滚烫的额头，这点疼痛，比起娘亲受的苦，根本不算什么。 短短的通道，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当她的小脑袋终于从洞口的另一边探出来，接触到外面相对新鲜的空气时，她忍不住大口喘息了几下。 用力一挣，整个小身子终于脱离了那个狭小的束缚，滚到了洞外的草地上。 她立刻机警地缩到一簇冬青灌木后面，小心脏“噗通噗通”跳得飞快，既是因为紧张，也是因为成功的兴奋。 她拍了拍身上沾满的泥土、草屑和蛛网，又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这才有机会抬起头，真正看清“外面”的世界。 眼前的一切，让她瞬间睁大了眼睛。 高耸的宫墙连绵不绝，一眼望不到头，朱红的墙体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庄严肃穆。 脚下是平整宽阔的青石板路，干净得几乎能照出她小小的、狼狈的影子。 远处，是层层叠叠、飞檐斗拱的巍峨宫殿，金色的琉璃瓦在斜阳下反射着璀璨夺目的光芒，如同神话中的仙宫楼阁。 这一切，都与冷宫里那破败、灰暗、死气沉沉的景象截然不同。 这里明亮、恢弘、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威仪和……距离感。 风吹过庭院里精心修剪的花木，带来沙沙的轻响，而不是冷宫里那鬼哭狼嚎般的呜咽。 云曦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自己真的从一个绝望的世界，闯入了一个繁华却陌生的梦境。 但咕咕作响的肚子和对娘亲的担忧，立刻将她拉回了现实。短暂的惊叹过后，巨大的茫然袭上心头。 御花园在哪里 她只从宫女们的闲谈中听过这个名字，知道那是个有很多漂亮花和亭子的地方，知道那个“暴君爹爹”有时会去那里。 可是，这座皇宫太大了，大得远远超出一个三岁孩子的想象。纵横交错的宫道，看起来都差不多，她该往哪里走 小小的眉头紧紧皱起，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困惑。 她像一只误入迷宫的小兽，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她彷徨无措之际，一阵若有似无、却极其诱人的甜香，随着微凉的秋风，袅袅娜娜地飘了过来。 是糕点！ 而且是那种用料十足、刚出炉、热腾腾、香喷喷的精致糕点才会有的味道！ 混合着蜂蜜的醇厚、牛乳的香甜，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花果清香，与她平日里啃的硬馒头、偶尔得到的零星糖渣，完全是天壤之别。 这香味，对于饥肠辘辘的云曦来说，拥有着无法抗拒的魔力。 小孩子的本能让她立刻忘却了暂时的迷茫，猛地抬起了头，小鼻子像训练有素的小狗似的，在空中使劲地嗅了嗅，试图捕捉那香味传来的确切方向。 “咕噜噜——咕噜噜——” 空瘪的肚子再次发出了响亮而急切的抗议，口水也不受控制地开始分泌。 就是这边！ 香味传来的方向，冥冥之中为她指明了道路！ 一个简单直接却无比坚定的念头在她的小脑袋瓜里形成：能拥有这么香、这么好吃糕点的人，一定非常非常厉害！说不定就是宫里最厉害的人！找到他，让他当爹，他和娘亲就再也不会挨饿了！ 目标瞬间明确！找一个“看起来最好吃”的爹，顺便让他负责起她和娘亲未来的伙食！ 这个念头给了她无穷的勇气。她再次确认了一下香味传来的方向，是在那些漂亮宫殿的深处。 她深吸一口气，迈开两条小短腿，不再犹豫，沿着宫墙投下的阴影，小心翼翼地朝着那个充满诱惑的方向摸去。 她知道自己是偷偷跑出来的，不能被人发现。冷宫里的孩子，天生就懂得如何隐藏自己。 一路上，她躲过了一队队盔甲鲜明、步伐整齐、眼神锐利的巡逻侍卫。他们手中的刀枪在夕阳下闪着寒光，让她的小心肝吓得怦怦直跳，赶紧把自己缩得更小，紧紧贴在墙壁或假山后，等那沉重的脚步声远去了，才敢继续前进。 她也避开了那些行色匆匆、捧着各种物品的宫女太监。 他们低着头，步履轻快，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只是这巨大宫殿里一个个会移动的部件。 云曦小小的、灰扑扑的身影，在这宏伟壮丽、象征着无上权力与秩序的宫殿群中，渺小得如同随风飘荡的一粒尘埃，微不足道，随时可能被碾碎。 然而，她那蹒跚却坚定的步伐，那双明亮眼眸中不屈的韧劲和强烈的目标感，却又让她与这环境中麻木的众生截然不同。 她不是为了生存而随波逐流，她是怀抱着拯救至亲的信念，在主动闯入这片危险的领域。 她凭借着小动物般的直觉和对食物香气的执着追寻，在复杂的宫道中穿梭，离那权力的中心越来越近。 她并不知道，自己此刻正坚定不移前往的，正是大周皇宫权力最核心、守卫最森严、同时也最危险的地方——当今圣上，那位喜怒无常、戾名在外的暴君，殷玄的所在之处。 一场看似荒诞不经，却即将搅动整个皇宫乃至王朝命运的“碰瓷”，正在悄然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