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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穆夫人进屋来，这股欢乐的气氛才算结束。大家各自规矩起来，各安本分，做自己的事。 雅雀不闻地吃过了饭，用茶的时候，穆夫人对李母道：“合婚的卜词出来了，说是‘真金需得经火炼’，问了大师，也算是好卦。就做了两场祈福法会，化了好了。郡王妃那边道，能不能年前就过了小定。然后择了日子，我们家打家具还得大半年呢。明年年末之前能够完婚就好了。” 本来饭气攻心昏昏欲睡的李泽玉，顿时整个人清醒过来。 脱口而出：“这么快吗！” “你这孩子，说什么话！”穆夫人微愠，“已经不快了，佳儿明年十八啦！再不完婚，就是老姑娘了！你自己也对自己上心一点，别成天舞文弄墨的，学学针黹功夫，及笄礼上要用的衣衫绣纹，该准备起来了。” 李泽玉一头雾水，看着李泽佳和祖母对自己一脸深以为然的笑意，只好点头。 等回棣园路上，只剩下姐妹两个单独相处，李泽玉才好开口发问：“姐姐。刚才你和祖母笑什么啊及笄礼有什么好笑” “你是真忘了啊”李泽佳道，“也是难怪。我及笄的时候，那天早上你不知道怎的，闹了脾气，称病不来。你不知道也很正常。” 李泽玉：“……姐姐，说重点。” “重点是什么意思” “就是挑要紧的说！” 李泽佳歪着头，看着窘迫不已的李泽玉，笑得很开心：“那时候三催四请你，你就说不要，不稀罕。现在……是不是你口中说的‘回旋镖’” “姐姐！” 逗得够本了，李泽佳才款款开口：“本朝风俗，及笄礼无论大办还是简办，都要由过生日的女子穿上自己亲手做的衣服来进行。因要遍请亲情朋友来参加及笄礼，相当于展示及笄女子的女红功夫了。——搞不好，就直接影响到女子说婆家咯。” 李泽玉眨眨眼睛：“你及笄礼上，南宁郡王妃就看中了你” 她知道，李泽佳的绣工很好的。 李泽佳点点头，脸蛋泛起一抹红晕。 她想起那日及笄礼上，她穿着自己亲手裁好的繁花锦衣，就连鞋面子上的祥云也是她一针一线绣好的，步步生莲，走在白砖路上，赢得无数夸赞。不多时，白芷带回了宾客送的贺礼，压在最上面的，是个扇面，扇面花卉和她锦衣上一模一样，相映成趣，是顾蕴桥送过来的。 她低声说：“祖母也看出了，才为我谋划的，两年过去了，终于是梦想成真。” 李泽玉想到原身那惨不忍睹的绣工，自己活了两辈子，也没点开那技能，不禁泄气，嘟哝道：“也不用那么严格吧……能不能我画了花样子，请人来绣” 李泽佳正色道：“不行的哦。就连皇上家的女儿，也不例外。听说有一位前朝公主名唤长乐的，女红极粗疏，及笄礼上竟穿了一身素衣行礼，沦为笑柄。竟致上上下下，无一男儿愿意尚公主。最后皇帝无法，只得让长乐公主远嫁西域和亲去了。其实一般来说，大家从小走动的，对家里女孩儿的手艺活如何，多半心中有数的啦，不至于突然惊艳众人，但敷衍了事的，弄虚作假的，肯定一眼看出的。” 李泽玉：“……” 她要吐血了！！ 在那之后，家里忙着给李泽佳过小定，上上下下喜气洋洋的。 李泽玉也关起门来，开始做女红绣活的特训。也不知道李泽佳怎么跟穆夫人说的，找了两个湖湘府里的绣娘来，轮流上值，日夜紧盯，从最基本的平针教起，抓得很紧。李泽玉知道这些事情是对自己有好处的，也就一声抱怨都没有喊过，默默咬牙坚持下来了。 棣园上下众人有目共睹的，也都欣慰欢喜，上上下下众人一心，照顾好李泽玉。 日子一日冷过一日。 很快进了冬月——农历十一月。 这天京城下了第一场雪。一大早，看到窗外亮亮的，木莲还以为出太阳了，披着衣服到外面一看，先是传来两个响亮的喷嚏，然后开心喊叫：“姑娘，下雪了！快来看呐！” 李泽玉忙披了衣服起来，坐在床上一叠连声叫：“快进来，小心别着凉了！” 木莲走了进来，捂着鼻子：“阿嚏。姑娘，快到外面看看，那雪两寸厚了，得下了大半个晚上啦！木茉——木茉——把我前日备下的大毛衣服给姑娘穿上！” 李泽玉也很高兴，“那我们早饭到画室里吃，那边窗户大，景色通透，好看雪景。” 木莲答应着，跟木茉一起伺候李泽玉洗漱穿衣。 于是整个棣园上上下下，忙活起来，有人煮姜茶有人烧炭火炉子。李泽玉走到画室廊下，看到廊下的菊花还在开着，花上又压了雪，愈发风姿绰约。木梨领着小丫鬟，拍落花枝上的雪，就叫停了：“先不要拍雪，等我写生。画下来了再清理。” 木梨道：“姑娘不知道，这花头娇嫩，很容易被雪压断了。” 李泽玉道：“没事。能被雪压断的花枝，就是那花枝还不够强。压断了不亏。倒是有个事情你先给我做了——拿了帖子，去请大姑娘，少爷。如果能叫的动东府的三姑娘，也请来。就说我请大家赏雪。早膳也摆了。” 一挥而就，木梨拿着三张条子，坐了小轿子就去了。 过了两顿饭功夫，才回来。 “少爷要跟老爷出门应酬，也是因大雪，国子监老祭酒摆了雅集，推辞不得，就不来这边了。少爷送了三盒点心果品过来，希望姐姐们可以玩得开心。大姑娘说她回过了事就过来。” 全家各有各忙碌，李泽玉倒是不奇怪。 让她出奇的是，木梨前脚来，李泽瑜后脚就到了，一进门，开开心心的：“姐姐好兴致，我以为你把我忘记了呢。没有忘记就好。” 这话很拧巴，高兴也是真高兴。李泽玉眸子闪了闪：“怎么会忘记呢。你身子好了没” “早就好了。姐姐送来的药膳方子很好用。也不费事。”李泽瑜戳了戳自己鼓鼓的腮帮子，“养胖了好多呢。这不就是要来走动走动。” 果然，李泽瑜比上次见面的时候，丰润了不少。 李泽玉道：“既然能来就好了。来来，都坐下。你吃了早饭没有想要喝粥呢，还是吃点心也有热的羊乳牛乳。” 踏入画室，李泽瑜好奇地东张西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