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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才刚擦亮，一阵急促的钟声就把整个青禾镇营地给敲醒了。 钟声不停，却不是示警，是集结的号令。 数千人钻出温暖的被窝，往营地中央的广场上汇集，个个脸上挂着迷糊，跟身边的人交头接耳。领主昨晚半夜叫高层开会的消息早就传遍了，谁都在猜，这位小领主又要搞什么大名堂。 夏青禾站上高台，她哥夏云峥跟长史潘律一左一右立在身后。她声音透过个简易铁皮喇叭，砸进广场上每个人的耳朵里。 “从今天起，青禾镇所有居民还有建设兵团的全体成员，一起执行一个计划——磐石计划！” “我们要用自己的手，烧出火红的砖石，炼出坚固的水泥，再锻造出削铁如泥的钢铁！” “我不要木屋也不要帐篷！我要让你们每个人，在冬天来前，都住进不怕风雪的砖房！我要在这片鸟不拉屎的地方，盖起一座真正属于咱们自己的坚城！” 人群里先是一片死寂，跟着就炸开了锅，喧哗声冲天。 砖房坚城 这两个词对这群还在为口饭挣命的人来说，比做梦还玄乎，简直就是鬼扯。 “领主大人，我们连泥坯房都盖不过来，哪有劲去烧砖建城啊”一个老头愁眉苦脸的喊。 “是啊，那都是要花大钱的，我们......我们没钱啊！” 质疑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特别是那些刚被收编的降兵，眼神里全是怀疑跟麻木，觉得这又是新一轮的画大饼跟压榨。 夏青禾没反驳，只是平静看着台下，然后把目光甩给了夏云峥。 夏云峥往前一步，嗓门跟打雷一样：“心里有疑问有困惑的，全给我憋回去！从现在起，建设兵团正式改编为三个总队！第一总队负责烧砖！第二总队负责采石！第三总队负责后勤运输！” 他抽出腰间的长刀，刀尖直指天空：“你们以前是为陈天啸卖命，现在是为自己的家，为自己的婆娘孩子，也为自己未来的房子跟田地干活！工分制度不变，多劳多得！谁敢偷懒，军法处置！” 这话糙理不糙，一下就戳到了点子上。“为自己干”这四个字，比啥花言巧语都管用。降兵们麻木的眼神里，开始有了点别的东西。 潘律跟着站出来补充说：“诸位，领主大人已经规划好了一切。我们不用花钱买砖买铁，我们自己造！你们每个人，都是这座城的建造者。说不定，你们的名字将来会刻在城墙上！” 唱红脸跟唱白脸的配合，总算把骚动给压了下去。 夏青禾没再多说。她晓得，喊一万句口号，不如砸一块红砖来得实在。 她走下高台，直接对老石招了招手：“老石，把你手下最能干的二十个石匠瓦匠叫上，跟我来。” 在营地东边一片空地上，夏青禾站定了。她抓起一把泥土在手心搓了搓，又伸出舌尖舔了下。 “这里的黏土层够厚，含铁量也刚好，是烧红砖的好料。”她对一头雾水的老石说。 接着，她用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个怪模怪样的图形。“老石，这就是砖窑的图纸。它分火膛跟窑室还有烟囱三部分。关键是这个拱顶，它能让热气在里头打转，保证每块砖坯都能烧透。” 老石和身后的工匠们围了上来，瞅着地上那跟鬼画符差不多的图，跟听天书一样。他们祖祖辈辈跟泥土打交道，就没想过，烧个砖还有这么多讲究。 “领主大人……这……这能行吗”老石挠着头，不怎么确定的问。 “就按我画的来，尺寸一分一毫都不能差。三天里头，我要看到第一座砖窑立起来。”夏青禾的口气里没商量的余地。 另一头，广阔的工地上，夏云峥碰上了当上统帅的第一个钉子。 上千降兵分成上百个小队，一个个懒散消极，干活拖拖拉拉。队伍里，以前的军官跟老兵油子还在暗地里搞小团体，不听新命令。 夏云峥想起妹妹的话：“哥，管上千人，不能光靠砍脑袋。你要让他们互相盯着，互相抢着干。” 他立刻把所有百夫长叫来，宣布了一条新规矩：“从今天起，所有队伍十人一伍百人一队。每天的工作量都有定数，超额完成的队，晚上加餐有肉！连着三天超额的，全队工分加一成！反过来，连着三天干不完的，全队口粮减半！” 这命令一下去，人群立马就吵翻了。 一个人偷懒，一队人都跟着受罚 那些本来还想摸鱼的老兵油子，立刻就感觉到了同伴们火烧一样的目光。那些想多挣工分换粮食的兵，开始主动催起身边的懒蛋。 整个工地的风气，就这么在混乱里被硬生生扭转了过来。夏云峥站在高处看着这一切，眼神里第一次有了超越个人武勇的，属于将帅的深沉思考。 三天后。 第一座砖窑在老石他们的小心砌筑下，总算盖好了。当夏青禾亲自把第一把火扔进火膛时，小半个营地的人都围了过来，一个个伸长脖子，等着看稀奇。 大火在窑里烧了一天一夜。 当窑温一点点降下来，老石带着俩徒弟，用长铁钩哆哆嗦嗦的拉开窑门。 一股滚烫的热浪扑面。 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借着火光，他们看见窑洞深处，码得板板正正的泥坯，已经不是原来的土黄色，全变成了一片火红。 老石手抖着，钩出了第一块砖。 那砖整个是红的，有棱有角，还散发着一股泥土跟火混在一起的特别香气。他把砖往地上一扔，只听“当”一声脆响，砖块好好的。 他又抄起一把铁锤，对着砖头死命砸下去！ “砰！” 火星乱冒，铁锤被高高弹开，那块红砖，就掉了黄豆大一个角。 “成了！真成了！！！” “是红砖！跟京城大官家里用的一样的红砖！” “老天爷啊！我们真能造出砖头了！” 人群炸了，欢呼声震天响，那声音里是狂喜是做梦一样的不敢信。所有的怀疑跟不安，这一刻全被那块硬邦邦热乎乎的红砖砸了个稀巴烂。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全盯在了不远处的夏青禾身上，那眼神，已经不是敬畏了，简直像在看活神仙。 夏青禾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嘴角总算拉开了一点笑意。 她知道，磐石计划最硬的第一块基石，已经牢牢砸进了这片荒凉的冻土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