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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督府的密室里，气氛压抑的像是要挤出水来。 潘律把他去人力资源优化署看到的东西，一五一十说了出来。他讲到那只手，冰冷的金属构件组成，完全不像人的手掌。话音刚落，一向镇定的夏云峥都忍不住倒抽了口冷气。 “机械...手臂”夏云峥眉头紧锁，“那是什么东西某种失传的墨家机关术” “不。”夏青禾摇了摇头，她脸上没有惊骇，只有一种谜底揭开后的冰冷跟了然。 她终于明白，顾尘那套完美到不近人情，把一切都看作数据的思维模式，究竟是打哪来的。 因为他自个儿，或许已经不是个完整的人。 他的身体跟他信奉的逻辑一样，被冰冷的没有感情的零件所取代。他不是在模仿机器，他本身就在成为机器。 “不必再理会他了。”夏青禾做了决断，“从今天起，监察委员会收回对他的一切特殊关注。他想当一个完美的零件，那就让他当。” 经过这几轮交锋，顾尘所有的棱角跟野心，都被彻底磨平。他那套引以为傲的术，在夏青禾的道面前，被证明不堪一击。现在的他，已经从一个危险对手，退化成了一件高效工具。 而一件工具，已经不配再得到她这位执剑人的关注。 果然，第二天，一份人力资源优化署的报告，悄悄递到了潘律的案头。 报告里，顾尘用他一贯精准到毫厘的语言，申请了一个月的闭门休整，理由是要优化内部逻辑框架，还要给领地最近的新政搞个系统性数据模型重构。 他用一种还算体面的方式，退出了权力的牌桌。 那场席卷磐石城高层的无声战争，就这么落幕了。 而战争的胜利者——夏青禾，把她亲手缔造的哲学烙印在这座城市的灵魂深处。 【磐石功勋院】落成了。一群本该被视为包袱的老人，成了这座城市最受尊敬的奠基者导师。他们每天的工作，就是在窗明几净的学堂里，给孩子们讲这片土地上发生过的，每一个关于牺牲跟奋斗的故事。 【开拓者基金】成立了。第一批享受奠基者指数加成的孩子们，在领到他们第一份带着投资加成的工分时，也在契约上郑重的按下了自己的手印，承诺将用自己未来的成就回报这片土地，去帮助更多的人。 一个良性的，能自我进化，兼顾效率跟人情的社会循环，开始在这片曾经的蛮荒地上，慢慢转动起来。 磐石城，终于拥有了它真正的灵魂。 一个月后。 深秋的暖阳下，磐石城中心广场人山人海。 一场史无前例的盛大典礼正在举行。 这不是登基，也不是加冕，而是这座城市的命名大典。 在高高的礼台上，夏青禾一身简朴的领主正装，她身后站着潘律跟夏云峥。台下，是这座城市所有的子民。 老石王瘸子那些曾经的降兵还有新来的移民……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混着崇敬跟狂热的笑容。 “我曾问你们，我们为何而战。” 夏青禾的声音，通过简易的扩音装置，清晰的传遍了广场的每个角落。 “今天，我将给予你们答案。” “我们不是为某个人而战，不是为某个姓氏的江山而战。我们为我们脚下这座城市而战，为一个能让我们的孩子能吃上饭穿上衣读上书，活出尊严的未来而战！” “今天，我将它命名为——磐石城！愿我们的意志坚如磐石，家园固若磐石！” “磐石！磐石！” 山呼海啸一样的呐喊声从广场爆发，直冲天际。 潘律走上前，亲手为夏青禾戴上了一顶由磐石城自己出产的精钢打造，象征守护跟责任的冠冕。 “恭迎北境之王！” 不知是谁头一个喊出了这称呼。 下一刻，整个广场数万子民尽数单膝跪地，用他们最真诚的声音，给他们的领袖献上至高的尊崇。 “我等，恭迎北境之王！” 在这一刻，夏青禾不再只是一个领主，一个神女。她成了这片土地上所有人心中的信仰，成了他们愿意用生命去扞卫的，王。 典礼的余温还没散，天刚黑，一骑快马从南方疾驰而来，直接冲进总督府。 来人是苏玉娘，她那张一向挂着妩媚笑意的脸上，此刻却满是凝重跟急切。 “出大事了。” 总督府的作战室内，苏玉娘将两份情报，重重的拍在巨大沙盘上。 “第一份情报，关于朝廷。” 她的手指，点在了沙盘上，那处代表黑石山脉南段咽喉的【鹰愁关】。 “朝廷任命了新的北境统帅，名叫卫康。这个人，跟陈天啸那种蠢货完全不同。他是个真正的帅才，尤其擅长筑城跟后勤。他上任之后，没有急着进攻，而是征发数万民夫，正在鹰愁关，建造一座前所未有的雄关！” “他这是想干什么”夏云峥皱眉。 “他想把我们彻底锁死在北境。”潘律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用一座我们翻不过去的铁壁，断了我们南下的一切可能。” “不止如此。”苏玉娘的声音冷得像冰碴，“第二份情报，更加要命。在调查卫康的过程中，我的手下发现了一个秘密。” 她看向潘律，一字一顿的说： “那批失踪了二十一年的前朝潘氏宝藏，有线索了。” 潘律的身体猛的一震。 “线索，就在黑石山脉中最大的一股悍匪，黑风寨大当家的手里。而这位大当家，刚刚收了卫康的重金，成了他在山里的眼睛跟爪牙。” 作战室内，死一样寂静。 一个坚不可摧的囚笼。 一把打开惊天财富的钥匙。 两个看着八竿子打不着的情报，却在【鹰愁关】这个点上，诡异的交汇在了一起。 夏青禾听完，没说话，走到沙盘前。 她眼里没半点紧张，反倒有种猎人发现猎物时的兴奋。 她的手指轻轻划过沙盘上那道崎岖的黑石山脉。 “一个想关门打狗的将军，一群藏着宝藏的豺狼，还有一座正在修的巨大牢笼......” 她抬起头，嘴角是抹冰冷的笑。 “他以为，他是在为我建造一座坟墓。” “他却不知道，他只是在为我，圈起了一座最完美的，狩猎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