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雷霆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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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刀锋几乎要贴上脖颈的皮肤，那森然的寒意刺得时宜汗毛倒竖。她被两名兵士粗暴地反剪双臂，动弹不得。大殿之内，群臣噤若寒蝉，唯有刘子行志得意满的脚步声，在死寂中敲击着每个人的心脏。 “带下去！”刘子行挥手下令，目光如同审视一件即将到手的战利品，充满了令人作呕的占有欲。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报——！！！” 一声凄厉、惊慌到变调的嘶吼，如同裂帛，猛地从殿外传来，瞬间撕裂了殿内凝固的杀机！一个浑身浴血、甲胄残破的传令兵，连滚爬爬地冲破阻拦，跌倒在殿门处，脸上满是血污和极致的恐惧。 “广陵王！金将军！不、不好了！南……南辰王军！是王军！他们……他们杀进来了！！”传令兵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仿佛见到了地狱来的修罗。 “什么！”刘子行脸上的得意瞬间冻结，化为难以置信的惊骇，“不可能！宫门紧闭，守军皆是本王亲信！周生辰他怎么可能……”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一阵沉闷如惊雷、整齐划一得令人心胆俱裂的脚步声，正由远及近，如同汹涌的潮水，以一种无可阻挡的气势，向着大殿方向滚滚而来！那声音踏在汉白玉的广场上，踏在每个人的心尖上，伴随着金属甲胄碰撞的铿锵之音，汇聚成一股摧枯拉朽的洪流！ 紧接着，是兵刃交接的刺耳锐响，是垂死挣扎的短促惨嚎，以及……宫门被巨力撞开的轰然巨响！ “保护陛下！太后！”混乱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原本被控制的大殿瞬间乱作一团。那些围住众人的叛军，此刻也慌了神，下意识地收紧阵型，惊恐地望向殿外。 时宜只觉得钳制自己双臂的力量骤然一松！她猛地挣脱开来，踉跄几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破膛而出！她难以置信地望向那洞开的、烟尘弥漫的殿门方向，一股巨大的、混杂着狂喜、委屈、担忧和难以言喻的酸楚，如同火山喷发般直冲她的眼眶，让她瞬间视线模糊。 是他！一定是他！他来了！ 烟尘稍散，一道挺拔如松、渊渟岳峙的身影，沐浴着殿外清冷的月光与殿内摇曳的灯火，一步步踏入了这混乱不堪的大殿。他身着玄色常服，并未披甲，却比满殿全副武装的兵士更具千军万马的威势。眉宇间带着一路风尘，眼神却冷冽如万年寒冰，目光所及之处，空气都仿佛被冻结。 周生辰！ 他来了！在她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刻，如同劈开黑暗的雷霆，悍然降临！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越过所有混乱与阻碍，精准地、牢牢地锁定了那个脸色苍白、眼眶通红、正呆呆望着他的身影。那眼神中翻涌着无法掩饰的心疼、暴怒，以及失而复得的巨大庆幸。 “本王的印信，何时需要劳烦广陵王代为‘保管’了”周生辰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殿内所有的嘈杂。他的视线，缓缓从时宜身上移开，落到了因他的出现而脸色惨白、如同见鬼般的刘子行身上。 刘子行握着那方伪造印鉴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强撑着最后的体面，色厉内荏地喝道：“周生辰！你……你未经传召，私自带兵闯入宫闱，形同谋逆！证据确凿！来人！给本王拿下这个逆贼！” 然而，他身后的叛军，却无一人敢动。周生辰身后，如潮水般涌入的王军精锐，已迅速控制了大殿的所有出口，他们沉默着，眼神锐利，杀气腾腾，那是在尸山血海中淬炼出的气势，绝非刘子行手下这些乌合之众可以比拟。 “谋逆”周生辰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却冰冷刺骨的弧度，“广陵王是指，你与金荣勾结，私自调动禁军，伪造本王印信，构陷忠良，并试图武力胁迫陛下与太后，掌控朝堂……这等行径吗” 他每说一句，便向前一步。步伐沉稳，却带着千钧之力，踏得刘子行心惊肉跳，不由自主地步步后退。 “你……你血口喷人！”金荣梗着脖子吼道，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周生辰甚至没有看他一眼，只是轻轻一抬手。他身后一名亲卫立刻上前，将几封密信和一叠口供，恭敬地呈送到御座之前。 “陛下，太后，”周生辰转向御座，声音恢复了臣子的恭谨，却依旧带着凛然之气，“此乃刘子行、金荣二人暗中往来，策划构陷本王、调动私军、意图宫变的密信原件，以及参与此事的部分将领、官员的证词。其伪造本王印信所用的印胚、与西州宇文旧部（已反正）接头的证据，臣也已一并掌握。人证物证俱在，请陛下、太后明察！” 真相大白！铁证如山！ 刘子行和金荣面如死灰，浑身瘫软，几乎站立不住。他们精心策划的一切，在周生辰绝对的力量和早有准备的证据面前，彻底土崩瓦解，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周生辰不再看那两个跳梁小丑，他再次转身，目光穿越短短的距离，重新落回时宜身上。殿内的纷乱、群臣的议论、叛军的溃散……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成了模糊的背景。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个为他孤身犯险、受尽委屈，此刻正强忍着泪水，一瞬不瞬望着他的女子。 他大步向她走去，无视所有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甲胄铿锵声在他身后沉寂，他一步步，坚定地，走向她。 终于，他在她面前站定。离得这样近，他能清晰地看到她睫毛上悬挂的泪珠，看到她微微颤抖的肩头，看到她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混杂着无尽委屈与巨大安心的复杂情感。 所有在战场上运筹帷幄的冷静，所有面对敌人时的凌厉锋芒，在这一刻，尽数化为乌有。他伸出手，不是君臣之礼，不是长辈对晚辈，而是一个男人，向他心爱之人伸出的，带着无尽疼惜与歉疚的手。 他的指尖，轻轻拂去她眼角终于滚落的泪珠，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与他方才雷霆万钧的气势判若两人。 “对不起，”他低声说，声音沙哑，带着穿越千山万水的疲惫，和更深沉的情感，“我来晚了。” 只这一句，时宜一直强撑着的所有坚强、所有冷静，瞬间决堤。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不是害怕，不是委屈，而是……他终于来了。她所有的孤勇，所有的算计，所有的坚持，在这一刻，都有了归宿和价值。 她用力摇头，想说什么，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个字也发不出来。她只能伸出手，紧紧抓住了他拂过她眼泪的那只温暖而布满薄茧的大手，仿佛抓住了整个世界，抓住了所有的安心。 周围的一切喧嚣都远去。他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直抵她冰冷的心底，将所有的恐惧与不安都驱散殆尽。 雷霆之势荡平奸佞，温柔之手拭去泪痕。 她的救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