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蜈蚣围猎，绝境顿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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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沙——窸窣窸窣——” 那声音近了，更近了。不再是模糊的遥响，而是近在咫尺的、令人头皮炸裂的密集刮擦声，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坚硬的金属片在同时刮挠着岩石，带着一种粘稠的、令人作呕的节奏感，从崖壁下方迅速蔓延而上。 凤清音的心脏骤然缩紧，呼吸在瞬间屏住。她如同石雕般凝固在狭窄的石缝中，只有一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透过藤蔓交织的缝隙，死死投向那片被浓重黑暗笼罩的下方。 借着极其微弱、几乎被雾气完全吞噬的月光残影，她看到了——一片移动的、闪烁着冰冷暗红色光泽的“潮水”，正沿着陡峭的崖壁，如同拥有生命般向上蔓延！ 血线蜈蚣！而且是规模惊人的一大群！ 每一条都有成人小臂长短，身体由数十节暗红色的坚硬背甲组成，两侧是密密麻麻、不断划动的惨白色步足，在岩石上留下湿滑的粘液痕迹。它们三角形的头部高高昂起，口器开合间，露出针尖般细小却闪烁着剧毒寒光的螯牙。空气中，那股阴冷、腥臊、带着腐败气息的味道骤然浓烈了数倍，几乎令人窒息。 单个血线蜈蚣的实力，或许只相当于淬体五、六层的修士，但眼前这汹涌而来的数量，何止上百! 它们彼此纠缠、堆叠，形成一片令人绝望的暗红浪潮，足以用数量淹没任何淬体期的存在！更可怕的是，它们对血腥气有着近乎变态的敏感，显然是被之前山坳战斗残留的气息，或是她身上未能彻底清除的血腥味吸引而来。 一旦被其缠上，那含有强烈神经毒素的螯牙会瞬间注入毒液，导致肌肉麻痹，意识却清醒，最终只能在无尽的恐惧中，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这些丑陋的节肢生物活活分食！ 退路已绝！石缝狭窄，深处是坚硬的岩壁，唯一的出口正被那片死亡的潮水封堵！ 凤清音眼中厉色爆闪，没有丝毫犹豫。她左手飞快地从怀中掏出之前收集的、所有带有麻痹效果的草药粉末，又混入从硫磺泥潭边小心刮取的一小包硫磺粉，用尽力气，猛地挥洒向石缝入口处！ 刺鼻的草药味和硫磺的臭气弥漫开来，暂时形成了一道微弱的气味屏障。 同时，她将那架淬毒连弩端起，仅剩的、尚能灵活运动的左手稳如磐石，食指紧扣扳机，冰冷的弩槽对准了那片汹涌而来的暗红潮水的最前沿。她的眼神冷静得可怕，如同最精密的仪器，计算着蜈蚣涌动的速度和轨迹。 “嗖！” 第一支淬毒短弩离弦而出，化作一道几乎融入黑暗的幽蓝细线，精准无比地射穿了冲在最前面的三条蜈蚣！强劲的力道将它们死死钉在岩壁上，弩箭上附着的剧毒迅速蔓延，那几条蜈蚣的身体剧烈地扭曲、蜷缩，发出细微的“滋滋”声，很快便僵直不动。 然而，这微不足道的伤亡，对于庞大的蜈蚣群来说，如同水滴落入大海。后面的蜈蚣毫无惧意，甚至直接踩过同伴仍在抽搐的尸体，如同毫无感情的杀戮机器，更加疯狂地涌来！入口处那层草药硫磺粉，仅仅让它们的前锋稍微混乱、迟疑了不到一息，便被后方更汹涌的浪潮和更强烈的血腥渴望所覆盖、冲散！ “嗖！嗖！嗖！” 凤清音面无表情，眼神锐利如刀，连续扣动扳机！一支支淬毒弩箭带着她冰冷的杀意，精准地点杀着每一波冲得最快、最前的蜈蚣。弩箭破空声、蜈蚣甲壳碎裂声、毒液腐蚀的细微声响，在寂静的夜里交织成一曲死亡乐章。 七支毒箭，转眼射空。石缝入口处堆积了数十条蜈蚣的尸体，汁液横流，散发出更加浓烈的腥臭。但这，依旧无法阻挡那仿佛无穷无尽的暗红潮水！更多的蜈蚣已经突破了尸堆，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涌到了石缝入口，尖锐的、带着粘液的螯牙疯狂开合，朝着蜷缩在石缝深处的她噬咬而来！ “当啷！”她扔掉空了的连弩，左手反握那柄简陋却锋利的匕首，体内那丝微弱得可怜的混沌之气被毫不吝惜地灌注其上，匕首的尖端，骤然泛起一层极其淡薄、几乎难以察觉的灰色光晕。 “嗤——！” 匕首划出一道冰冷的弧光，如同死神的镰刀，精准地将最先探入石缝的几条蜈蚣拦腰斩断！暗红色的汁液和破碎的节肢四处飞溅，带有轻微腐蚀性的血液溅在旁边的岩壁上，立刻冒起细小的白烟，发出“嗤嗤”的声响。 但蜈蚣的数量太多了！它们前仆后继，悍不畏死！狭窄的石缝限制了她的闪躲空间，她只能凭借超凡的战斗本能和强大的意志力，挥舞着匕首，左支右绌，在方寸之地与这死亡的潮水搏杀。 一条蜈蚣趁着她格挡正面攻击的间隙，悄无声息地从岩壁上方垂落，速度快如闪电，冰冷的步足瞬间攀附上她受伤的右腿，螯牙狠狠刺入！ “呃！”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紧接着，一股迅猛的麻木感如同电流般，顺着伤口向上蔓延！整条右腿瞬间变得沉重、不听使唤！ 凤清音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反手一刀将那条蜈蚣削成两段！但更多的蜈蚣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沿着岩壁，从天顶、从两侧，如同下雨般纷纷坠落下来！瞬间，她的肩膀上、后背、左臂，都爬上了这些冰冷粘滑的生物！螯牙刺破衣物的细微声响，如同死神的呓语，清晰可闻！ 剧痛、麻木、窒息般的压迫感……死亡的气息从未如此接近！ 就在这千钧一发、意识都因毒素和绝望而开始模糊的刹那—— 她体内那丝原本因为耗尽而萎靡不振、仅能维持基本流转的混沌之气，仿佛被这极致的死亡威胁彻底点燃！它不再受她控制，以前所未有的狂暴姿态，如同被囚禁万古的凶兽挣脱了枷锁，在她那狭窄闭塞、遍布“杂质”封印的经脉网络中，疯狂地左冲右突起来！ “轰——！！” 剧烈的、远超之前任何一次冲击的恐怖痛苦，如同海啸般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在她每一条经脉中疯狂穿刺、搅动！又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将她身体的每一寸结构粗暴地撕裂、重组！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体内传来一连串细微却密集的、如同冰层不堪重负即将彻底崩裂的“咔嚓”声！ 是那些灰蒙蒙的、坚韧无比的封印壁垒！在这股不顾一切、源自混沌本源的狂暴力量冲击下，开始剧烈地摇晃，出现了蛛网般细密的裂纹！ “噗——！”她再也无法压制，一大口滚烫的鲜血猛地从口中喷出，气息如同风中残烛般急剧萎靡下去，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彻底失去意识。 但就在这意识即将沉沦的深渊边缘，一股源于灵魂深处的不甘与桀骜，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不！她不能死在这里！她还有仇未报！还有谜未解！她凤清音，岂能葬身于这肮脏丑陋的虫豸之口！ 破而后立！不破不立！这封印，困不住我！！ 她集中起全部残存的神识和那坚不可摧的意志力，不再去试图安抚那暴走的混沌之气，反而将其化作一柄无形的、开天辟地的巨斧！引导着、推动着这股携带着她全部信念与决绝的狂暴气流，朝着那封印壁垒上裂纹最密集、最薄弱的一处节点，发起了决死的、最后一次冲锋！！ “给——我——开——！！！” 她在灵魂深处，发出了一声石破天惊的咆哮！那咆哮无声，却仿佛引动了冥冥中的某种规则！ “轰隆隆——！！！” 意识海中，仿佛有万千道混沌雷霆同时炸响！整个世界都被一片灰蒙色的光芒所充斥！ 那层困扰了原主十几年、也让她的崛起之路步履维艰的灰色封印，在这一点集中了所有力量、意志和混沌本源的终极冲击下，终于……被悍然冲开了一道虽然细微、却无比清晰的裂缝！！ “咔嚓——！” 如同鸡蛋壳破碎的声响，清晰地回荡在她的感知里。 刹那间，一股远比之前精纯、磅礴、浩瀚、仿佛来自天地初开时的古老混沌之气，如同被压抑了万载的洪流，从那裂缝之后汹涌澎湃地奔涌而出！这股力量是如此强大，如此原始，它蛮横地冲垮了那新生的、脆弱的裂缝通道，如同决堤的天河，瞬间充斥了她那本就受损严重的经脉，并向着四肢百骸疯狂冲刷、奔流！ “啊——！！！” 这一次，她再也无法抑制，发出一声凄厉而痛苦的嘶吼！身体如同被投入了熔炉，又像是被亿万把钢刀同时凌迟，每一寸血肉、每一条神经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新生的力量与旧有的重伤在她体内激烈冲突、碰撞，带来冰火九重天般的极致折磨，几乎要将她的灵魂都撕成碎片！ 她蜷缩在石缝角落，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颤抖，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模样凄惨到了极点。 然而，与此同时，一股前所未有的、近乎蛮荒般的强大力量感，也开始如同潮水般，从她身体的最深处汹涌而出！ 那些刚刚攀附到她身上、螯牙已经刺破皮肤、正准备享受饕餮盛宴的血线蜈蚣，在这股骤然爆发的、带着洪荒凶煞气息的混沌威压之下，如同遇到了来自食物链顶端的绝对天敌！所有的动作瞬间僵住！它们那简单的神经结构中，充满了本能的、无法理解的极致恐惧！ “嘶嘶——嘶嘶——！” 蜈蚣群发出了混乱而尖锐的嘶鸣，不再是进攻的号角，而是亡命逃窜的哀嚎！ 凤清音猛地抬起头！ 此刻，她的双眼之中，竟隐隐有混沌之色流转，如同两个微缩的、正在酝酿风暴的宇宙！她甚至无需再动用匕首，仅存的左手随意抬起，并指如剑，指尖之上，淡灰色的混沌气流不再是微不可查，而是如同实质的烟雾般缭绕、吞吐！ 随意向前一挥！ “嗤啦——！！！” 一道无形的、却蕴含着恐怖撕裂力量的混沌气刃，如同死神的叹息，瞬间扫过石缝入口！ 那些堆积在入口、正准备涌入的数十条血线蜈蚣，连同之前被斩杀的尸体，在这道气刃面前，如同被投入了绞肉机，瞬间化为齑粉！连坚硬的背甲和步足，都没有留下任何完整的形态，只有一片暗红色的、混合着粘液的腥臭血雾，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剩余的蜈蚣感受到了源自生命层次的绝对压制和死亡威胁，再也顾不得血腥的诱惑，发出更加惊恐的嘶鸣，如同退潮般，争先恐后地沿着崖壁向下逃窜，只恨自己百足太少，速度太慢！ 几个呼吸之间，石缝内外，除了弥漫的血腥味和那令人作呕的腥臭，再也看不到一条活着的蜈蚣。 石缝内，暂时安全了。 凤清音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瘫软在地，剧烈的喘息声在狭窄的空间内回荡。汗水、血水、蜈蚣的粘液混合在一起，将她整个人浸透，狼狈不堪。新生的、磅礴的混沌之气在她体内横冲直撞，一方面自主地、以远超之前数倍的速度修复着她受损严重的经脉和右腿的毒素，另一方面，也因为这股力量太过强大且不受控制，带来持续不断的、撕裂般的痛苦。 冰与火的煎熬，力量与毁灭的交织。 但她知道，她赌赢了！在绝对的死局中，凭借着一股狠劲和对生死的顿悟，她强行冲开了封印的一丝裂缝！虽然仅仅是裂缝，并非完全破除，但能够调动的混沌之气，无论是总量还是精纯度，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感觉此刻的自己，实力已然稳固在了淬体九层巅峰，甚至……触摸到了筑基期的那层无形壁垒！ 这是质的飞跃！ 她挣扎着，依靠着冰冷的岩壁缓缓坐起，看着入口处那一片狼藉和迅速退去的蜈蚣潮，苍白的脸上，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桀骜的弧度。 “素衣煞星……”她低声重复着这个外界强加给她的名号，眼中没有丝毫波动，只有一片深沉的寒寂，“这名号，我凤清音……接了！” 从今日起，这不再是一个需要避讳的称谓，而将是一个让敌人闻风丧胆的符号！ 她重新拿起那枚火鳞蜥的内丹，感受着体内新生混沌之气对它的淬炼和吸收速度，何止快了十倍！精纯的能量如同甘泉，源源不断地融入，修复伤势，巩固着这来之不易的突破。 她闭上双眼，全力投入到疗伤和巩固之中。周身隐隐散发出的那股混沌威压，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古老与神秘。 远处的密林中，几双被刚才那短暂却恐怖的能量爆发和蜈蚣异动吸引而来的眼睛，在黑暗中惊疑不定地窥视着这个不起眼的石缝。但当他们感受到那石缝中隐隐传来的、如同沉睡凶兽般令人不安的气息时，皆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迅速收敛了所有心思，悄无声息地退入了更深的黑暗里。 这个看似狼狈不堪的女人，不好惹！ 这一夜，云雾山脉的死亡阴影依旧浓重，但一颗煞星，已然在血与火的淬炼中，冉冉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