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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间的天气依旧很寒冷，但高燕华姐弟两人依旧顶着刺骨的寒冷赶去了医院。 当他们走进医院的大门时，那股浓烈的消毒水味道扑面而来，这让两人的心中顿时充满了恐惧。 李灵也被这种味道吓了一跳，因为这种味道对于李灵来说，象征着死亡和鲜血！ 甚至在今后的日子，她只要闻到消毒水的味道她就莫名的恐惧起来。 然而，更让他们心头一紧的是，两人还没等走到输液室，就听到一阵凄惨而揪心的女人哭声，这哭声就魔咒一般，钻进了他们的耳膜中，渗进了他们的心里。 这哭声如泣如诉，仿佛整个世界都坍塌了一般，整个世界都为其悲伤着！ 高燕华和弟弟互相看了对方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读懂了一丝恐惧和不安，随后两人又不约而同的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 高燕华的心跳愈发加快，她觉得这哭声有些熟悉，熟悉到让她产生一种错觉，觉得这就是自己的哭声。 突然，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这哭声怎么那么像她三姐的哭声呢！ 想到这里，高燕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来不及多想，她和弟弟拉着李灵踉踉跄跄的朝着输液室飞奔而去。 三人刚走进输液室，就看到让他们揪心且这辈子难以忘怀的一幕。 只见高燕珍坐在地上，她齐肩的长发原本梳着两根乌黑的辫子，如今这两根辫子其中的一根已经散落，她的脸上布满着泪痕，她曾经白若凝脂的脸蛋此刻变成青灰色，她怀里抱着孩子，她情绪激动的大声哭喊着：“我的……我的儿呀……你睁开眼睛啊，你看看妈妈呀！你前些日子……刚刚学会说话，你还叫我妈妈呢……你怎么能说没就没呢……你让妈该怎么活呢……” 高燕珍的周围围满了前来输液的病人，大家看到高燕珍如此伤心，都纷纷为之动容，甚至一些女人们都忍不住的抹着眼泪。 毕竟，这个世界最悲惨的事情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况且离开这个世界的人还是一个孩子，一个人生都没有开始的孩子。 高燕华急忙冲到三姐身旁，她一把拉住三姐的手问：“三姐，咋地了”她问完三姐后，她又瞟了一眼三姐怀里的外甥，这不看还好，这一看顿时把高燕华吓了一跳，她曾经那个可爱、活泼、白白胖胖的外甥，现在变成一具没有任何生机的娃娃，而且外甥那白嫩的脸颊也好像蒙上了一层浅灰色的薄纱一般。 “华啊，你可算来了……出大事了，你……你大外甥没了……”高燕珍此刻见到妹妹，她的情绪更加的崩溃。 “三姐，这咋可能呢！孩子也没啥大毛病，不就是感冒了吗！怎么能死了呢”高燕华几次想伸手摸摸外甥的脸颊，但她终究还是害怕，她没敢去摸外甥的脸颊。 李灵瞪大眼睛，紧紧的盯着三姨那悲痛欲绝的面庞，她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她不理解死亡到底是什么意思，她明明看到三姨怀里还抱着小弟弟的。 这个年纪的她，对于死亡的含义还一知半解，但她却明白，死亡一定是很可怕的事情。 李灵那只小手，轻轻地摸在了表弟那白胖的脸颊上。 这是李灵生平第一次触摸到没有了生命的脸颊，她原本以为表弟的脸颊会像往常一样，温热、肉乎乎的，并且充满弹性。 然而，当她的手指真正触碰到那片肌肤时，一股寒意却透过指尖直传心底。 那是一种完全不同于以往的触感，冰冷、僵硬，毫无生机，那种冰凉的触感让人的心不禁为之一动。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李灵惊愕不已，她呆呆地站在原地，一时间，她无法理解这种陌生的触感。 这个瞬间，如同被时间定格一般，深深地烙印在了李灵的记忆深处。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种冰冷和僵硬，以及那失去生命力的脸颊所带来的震撼。 从那一刻起，她才真正意识到，原来没有了生命的脸颊，竟然是如此的僵硬和冰冷。 岁月如梭，时光荏苒。 多年后的某一天，李灵再次触摸这样的脸颊，而这一次，这张脸颊是属于她的父亲。 当她的手指触碰到父亲那已经失去温度的脸颊时，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童年时的情景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三姐，你先别哭了，我三姐夫呢”高燕华急忙问高燕珍。 “我……我不知道……”高燕珍泪眼滂沱，她也抬起了头，四处看着寻找着李江的身影，此刻，她迫切的希望看到李江，希望李江给她一些安慰。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不出面算咋回事，毕竟这个孩子也是他的儿子呀！”高燕华的情绪有些激动地说， “小力子，你看着三姐，我去找找三姐夫！”她说完话后，拉着李灵走出了输液室。 这是李灵第一次见到一位父亲失去孩子后的悲伤，也许是这位父亲不敢面对儿子的死亡，也许是这位父亲从心底是懦弱的！ 但等李灵长大后，她还是没有办法去理解，当年三姐夫怎么会把三姨一个人扔在输液室，还让体弱多病的三姨一个人抱着失去生命的儿子，为什么如此悲伤的一刻，让三姨自己一个人承担呢 这也是李灵见到三姨夫最起码还算是人的时候，但自从他儿子离开这个世界后，三姨夫性情大变，变得如同一头畜生一般，又或者他的本性也是如此！ 就是因为三姨夫的问题，这才导致李灵三姨悲惨而贫苦的一生，最终她还含恨而终！ 正月十五东北的雪还没有融化，除了人们每天走路的地方冰雪消融，其他地方都积满了厚厚的白雪。 李灵和母亲最后在医院光秃秃的花坛里看到了躺在花坛里的李江。 此刻的李江仰面朝天的躺在花坛里，他好像黑暗中的幽灵一般，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他也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一般，他的目光呆滞，眼睛一动也不动，他就这样呆呆的看着天空中璀璨的星河。 “哎呀，三姐夫，你咋在这里呀！我到处找你，你赶紧过去吧！毕竟咱们孩子在医院出的事，医院怎么说也得给个说法吧！”高燕华站在李江身旁，她焦急的大喊着。 高燕华的话，让李江犹如还魂一般，他立马从花坛里坐了起来，他的整个后背都沾满了白雪，他的脸颊此刻在微弱的灯光下，根本看不出任何表情。 “三姐夫，你咋地了”高燕华见李江迟迟不肯说话，她急忙问道。 “小……小华……我儿子死了……”李江面对小姨子的询问，他艰难的从嘴里吐出这几个字。 “三姐夫呀，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但现在你也不能躲着啊！我三姐那边都快不行了！你得振作起来！孩子没了，以后咱们还能生呀！” 高燕华的话让李江的眼中闪现出一丝希望的光芒，他用双手捂着脸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走吧，我们去问问大夫到底咋回事我儿子怎么刚打上滴流一会儿就死了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