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灵蔬蕴真力，扛石惊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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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月光，如同凝固的水银，浸泡着整个后山。林小凡僵跪在枯树桩旁，双手死死捧着那枚火焰纹路的蛋。掌心传来的温热如同活物的呼吸，与脚下大地深处那沉重的心跳脉动隐隐呼应，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像电流窜过脊椎，带来一阵阵头皮发麻的战栗。 这到底是什么 父亲的遗嘱，一夜疯长的菜苗，还有这深埋死地、触手生温的怪蛋……无数混乱的念头如同冰水里的气泡，在他冻得发麻的脑子里咕嘟咕嘟地冒，又一个个无声地破裂，留下更深的寒意和更浓的迷雾。他尝试着挪动一下几乎冻僵的手指，那蛋壳上的火焰纹路在月光下似乎流转得更快了一丝，暗金色的微光一闪而逝，仿佛沉睡生灵无意识的回应。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恐惧和某种被强行唤醒的原始占有欲，让他猛地一个激灵。他几乎是手忙脚乱地扯开自己湿冷外套的前襟，小心翼翼地将这枚散发着温热的怪蛋塞进贴近心口的里衣口袋。蛋壳隔着薄薄的、同样冰冷的里衣布料，紧贴着他的皮肤，那温热的搏动感更加清晰，如同一颗缩小的心脏在他胸腔外同步跳动，带来一种奇异的、令人心悸的慰藉，也像揣着一块随时可能爆炸的烙铁。 做完这一切，他才感到彻骨的寒冷重新席卷全身，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他挣扎着爬起来，双腿麻木得像两根不属于自己的木桩。踉跄着回到昨晚蜷缩的岩石凹陷处，背靠着冰冷坚硬的石壁，身体蜷缩成一团，双手紧紧捂住胸口那颗温热的“心脏”，意识在极度的寒冷、疲惫和惊悸中再次沉沦，坠入光怪陆离、充斥着火焰与灰白死地的混沌梦境。 再次醒来，是被灼热的阳光生生晒醒的。 昨夜澄澈的天空万里无云，一轮毒辣的日头高悬，肆无忌惮地将炽烈的光与热泼洒下来。岩石被晒得滚烫，空气干燥得没有一丝水分，吸进肺里都带着灼烧感。 林小凡猛地睁开眼，刺目的阳光让他瞬间眯起了眼睛。身体各处传来剧烈的酸痛，尤其是双臂，昨天疯狂劈砍的后遗症彻底爆发，沉重得几乎抬不起来。喉咙干渴得如同被砂纸磨过，每一次吞咽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饥饿！比昨夜更凶猛、更尖锐的饥饿感，如同无数把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他的胃袋，搅动着空虚的腹腔！这感觉如此强烈，瞬间压倒了所有的酸痛和干渴，像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他的五脏六腑，逼迫他立刻寻找食物！ 他的目光，几乎是本能地、带着一种绝望的贪婪，死死投向山坡上那片在炽烈阳光下越发显得生机勃勃、青翠欲滴的菜海！ 那浓得化不开的翠绿，在金色阳光的照耀下，每一片叶子都仿佛浸润着油脂，反射着诱人的光泽。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被阳光蒸腾出来的、浓郁得近乎发腻的草木清香，霸道地钻进他的鼻腔，勾动着胃里翻江倒海的饥饿感。 “吃…必须吃…” 他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尝到一丝血腥的铁锈味。理智早已被生理的本能需求碾碎。他手脚并用地爬出岩石的阴影，踉跄着扑向离他最近的一片菜苗丛。 这一次，他没有像昨天那样粗暴地连根拔起。饥饿让他动作反而带上了一丝病态的专注。他伸出依旧酸痛却不再迟疑的手，小心翼翼地掐断那些最肥嫩、最水灵的茎叶顶端。指尖传来的触感柔韧而饱满，仿佛掐断的不是植物，而是某种充满生命汁液的软玉。 他迫不及待地将一大把嫩叶塞进嘴里。 牙齿用力地咀嚼！ “咔嚓…噗嗤…” 与昨日生涩的青草气和泥土腥完全不同！ 一股难以形容的清甜汁液，如同被阳光酿造的琼浆，瞬间在干涸的口腔里猛烈地爆开！那清甜纯粹到了极致，带着一丝奇异的冰凉感，瞬间滋润了火烧火燎的喉咙！紧随清甜之后的，是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纯粹的草木精华气息，如同置身于雨后的原始森林深处，每一口呼吸都饱含着生命最本源的活力！ 粗粝感消失了，只剩下难以言喻的甘美与滋润！ 林小凡的动作停顿了一瞬，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大了。这味道……怎么可能！这简直是……仙露琼浆！ 紧接着，一股远比昨日清晰、强横百倍的暖流，如同奔腾的熔岩，猛地从被咀嚼碎的菜叶中爆发出来！它不再是小溪，而是汹涌的江河！炽热、磅礴，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顺着食道狂猛地冲入胃袋，然后瞬间炸开，化作无数条滚烫的激流，蛮横地冲向四肢百骸！冲向每一根酸痛的肌肉纤维！冲向每一块疲惫的骨骼！ “呃——！” 林小凡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不是痛苦，而是身体被过于强大的能量瞬间灌满、几乎要撑裂的极致冲击！ 他感觉自己的血液在瞬间被加热、沸腾！血管在皮肤下贲张、跳动！双臂那沉重如山的酸痛感，如同被烈日暴晒的冰雪，在几个呼吸间就消融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爆炸性的力量感！仿佛每一块肌肉都被注入了钢铁，每一根骨骼都被换成了精金！疲惫一扫而空，沉重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充满了用不完的力气！干渴感也奇迹般消失了，仿佛整个人从内到外都被那清甜的汁液彻底浸润、洗涤！ 他猛地站了起来！ 动作迅猛得带起一阵风声！昨日的疲惫和虚弱荡然无存，身体轻盈得仿佛能随风飘起！他下意识地攥紧拳头，指关节发出清脆的“噼啪”爆响！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感在筋骨间奔涌、咆哮！他甚至有种错觉，此刻就算面前是一堵石墙，他也能一拳轰开！ 狂喜如同火山喷发，瞬间冲垮了所有的惊疑和恐惧！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看着掌心昨天被碎石划破、此刻却已神奇结痂甚至开始脱落的细小伤口，感受着体内那汹涌澎湃、几乎要破体而出的力量洪流！ 灵蔬！这才是真正的灵蔬！父亲没有骗他！这灵田……是神迹！ 目光扫过眼前这片在烈日下生机盎然的翠绿海洋，前所未有的兴奋和一种近乎野蛮的占有欲在他胸腔里熊熊燃烧！清理！必须把剩下的枯树残骸全部清理掉！这片土地，还能种出更多！他要让这片青翠，覆盖整个山头！ 他弯腰，轻松地拾起地上那把锈迹斑斑的柴刀。昨天还觉得沉重不堪的武器，此刻握在手里，竟轻飘飘如同孩童的玩具！他不再满足于砍削树枝，而是将目光投向山坡上散落的、那些被雨水冲刷出来或深埋土中、大小不一的石块。这些碍事的石头，也必须清除！ 他大步走向最近的一块半埋在地里、足有磨盘大小的灰白色花岗岩。岩石棱角分明，表面粗糙，一看就异常沉重。若在昨天，别说搬动，就是撼动它分毫，林小凡都得使出吃奶的力气，还得借助撬棍。 但现在…… 他随意地伸出右手，五指张开，扣住岩石上方一个凸起的棱角。甚至没有刻意调动那股在体内奔涌的力量，只是心念一动，手臂的肌肉如同精密的机械般瞬间绷紧、收缩！ “起！” 一声低喝！ 那沉重的磨盘巨石，竟如同一个空心的草筐，被他单臂轻松提起！离地足有半尺高！ 林小凡自己都愣了一下！他知道自己力气暴增，却没想到竟恐怖到如此地步！他看着自己那条并不算特别粗壮的手臂，皮肤下肌肉的轮廓清晰贲起，青筋如虬龙般蜿蜒盘绕，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那沉重的岩石在他手中，轻若无物！ 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和掌控感直冲头顶！ “哈哈哈！” 他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声在山坡上回荡，充满了力量感和宣泄的畅快！他不再小心翼翼，而是大步流星地走向山坡边缘一处陡峭的土坎——那里正是倾倒垃圾废物的天然场所。 手臂随意一甩！ 呼——！ 磨盘巨石带着沉闷的破风声，划过一道短促的弧线，轰然砸落在土坎下方的乱石堆中，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激起一片烟尘！ 痛快！太痛快了！ 林小凡只觉得浑身毛孔都舒张开来，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他像一台不知疲倦的人形机器，开始在这片属于自己的“灵田”上纵横驰骋！脚步快如疾风，每一次弯腰、探手，都精准而迅猛！ 一块块或大或小的石块被他从泥土中抠出、拔起！ 脸盆大小的青石单手抓起，如同丢沙包！ 需要两人合抱的沉重顽石双臂环抱，腰腹发力，一声闷哼，便硬生生从深陷的泥坑里拔地而起！沉重的分量压迫着脚下的泥土，留下深深的脚印，却无法阻挡他前进的步伐！ “轰！” “砰！” “咚！” 沉闷的撞击声此起彼伏，如同沉闷的鼓点，敲打在这片焕发生机的山坡上。乱石如同雨点般被抛飞，精准地砸落在土坎下的“垃圾场”。烟尘弥漫，碎石飞溅！林小凡的身影在烟尘与阳光下穿梭，动作狂野而高效，充满了原始的力量美感。汗水顺着贲张的肌肉线条流淌，在阳光下反射着古铜色的光泽，他浑然不觉，沉浸在力量宣泄的极致快感中。 很快，他清理到了山坡中央区域，这里散落的石头更大，埋得也更深。他盯上了一块几乎全部埋在地下、只露出一个不规则尖角的深褐色巨石。这石头质地异常坚硬沉重，露出的部分就比之前他抛掉的那些大上一圈。 “就你了！” 林小凡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厉芒。他吐气开声，双脚如同铁桩般深深踏入泥土，腰背弓起如同蓄力的猎豹，双臂肌肉块块虬结，如同缠绕着钢丝！十指如同铁钩，死死抠住巨石粗糙冰冷的棱角缝隙！ “给我——出来！” 一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全身的力量如同开闸的洪水，轰然爆发！ “嘎吱——嘎嘣！” 巨石周围的泥土和深嵌的小碎石瞬间崩裂！伴随着令人牙酸的、仿佛岩石本身都在呻吟的摩擦断裂声，那深褐色的庞然大物，竟被他以蛮横无匹的力量，硬生生从大地的禁锢中拔了出来！ 沉重的巨石被他高举过头顶！双臂的肌肉因承受着恐怖的重量而剧烈贲张、颤抖，骨骼甚至发出不堪重荷的细微呻吟！阳光被他高举的巨石遮挡，投下一片沉重的阴影，将他笼罩其中，如同托举山岳的巨人！ 林小凡憋着一口气，脸膛涨得通红，眼中却燃烧着征服者的狂喜光芒！他正要迈开大步，将这最后的障碍抛向土坎—— 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巨石被拔出后留下的深坑底部。 脚步，瞬间钉死在地上！ 高举巨石的双臂，僵在半空！ 脸上的狂喜和力量带来的潮红，如同被极寒的冰水当头浇下，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余下一片骇人的惨白！ 瞳孔，因为极度的惊悚，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那深坑底部，不再是饱含生机的赭褐色泥土。 而是……一片令人毛骨悚然的……森白！ 密密麻麻！层层叠叠！ 全是骨头！ 巨大、扭曲、形态狰狞可怖的兽骨！如同被某种无法想象的力量瞬间碾碎、又随意掩埋的祭品！有些骨头断裂处呈现出诡异的、仿佛被高温灼烧过的琉璃化焦黑色泽！更多的骨头则呈现出一种历经漫长岁月侵蚀的惨白，上面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裂痕和啃噬的痕迹！浓烈到令人窒息、仿佛凝固了千万年血腥与死亡的腐朽气息，如同挣脱了封印的恶鬼，猛地从坑底喷涌而出，狠狠撞进林小凡的鼻腔！ 这气息如此古老、如此邪恶、如此……熟悉！ 正是昨日他拔除枯树时，在树根缠绕的兽骨和渗血土壤中感受到的那股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只是此刻，浓郁了何止百倍千倍！如同置身于上古巨兽的埋骨坟场！ 林小凡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了天灵盖，大脑一片空白！高举的巨石仿佛瞬间重逾万钧，双臂剧烈地颤抖起来！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一路窜上头顶，连揣在胸口那枚温热的蛋，此刻传来的搏动，都仿佛带上了一丝不祥的悸动！ 阳光依旧炽烈，照耀着这片生机勃勃的青翠山坡。但在林小凡眼中，这片刚刚赐予他神力的土地，正从这森白的深坑里，无声地裂开了一道通往无尽深渊的缝隙！ 石下有骨！ 这灵田之下……究竟埋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