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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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划过脸颊，让裂开的口子生疼。老太太拍着虫娘瘦小的肩安慰道：“祖母知道你的委屈，既然回来了就好好的。在这个家里，没人敢欺负你了。” 老太太又冷眼扫向刚才说起王淳雪的女孩子：“如雪，别以为讨好了你嫡母就可以随意欺负自家姐妹。你刚刚的眼神祖母可是瞧见了，我不求你大富大贵日后回报王家，祖母只求你做个人该做的。别学了你小娘一身姨娘做派，拜高踩低。” 王如雪低着头，脸色惨白，嘴唇蠕动着，半天才委委屈屈的说：“是，祖母。” 虫娘悄悄的打量着王如雪，王如雪长得美，一双细长的丹凤眼看着便精明。肌肤雪白，唇红齿白，整个人看上去神采奕奕的，哪怕被祖母训斥了也能很快的恢复如初。 厚重的幕帘掀开，又进来两个小姐，她们俩穿得都比王如雪要精致许多。 个子高的那位，鹅蛋脸庞，长眉入鬓，容色姝丽。个子矮的那位同虫娘有几分相似，却没有虫娘生得精致。 老太太拉着虫娘的手对她说：“来来，这位啊是你二姐姐，是你叔叔的独女——叫慧雪。” 王慧雪温柔的褪下手腕上的镯子：“四妹妹，第一次见面，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这个镯子你便收下吧。” 虫娘拒绝道：“不不，二姐姐这太贵重了，妹妹不能要。” 老太太还算满意的拉过虫娘的手：“该收便收着吧，你的这些姐姐妹妹们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俗物。” 王慧雪拉过虫娘的手，被手上的冻疮吓了一跳，差点把镯子打碎在地。虫娘连忙将手缩进袖子里：“对不住，二姐姐，吓到你了。” 王慧雪沉默了一瞬，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道：“这得吃了多少苦啊。” 神色冷漠倨傲的王敏雪道：“她吃了多少苦都不要紧，要紧的是淳雪姐姐为了她的事病倒了。”王敏雪用怨毒的目光盯着虫娘，骂了一句：“丧门星，你一回来姐姐和母亲就接连病倒。” 虫娘的心好像被蚂蚁咬了一口，又酸又疼，原来不是每个人都希望她能回来的。 老太太冷笑了两声：“哟，敏雪的话说得真重啊。你和站在这里的这位才是一脉相连、血浓于水的亲姐妹，怎么会心疼一个冒牌货也是你运气好，晚出生了一年，不然当年被你糊涂母亲送进慈慧庵的人就是你了。” 虫娘愣在了原地，原来自己是被母亲送走的，根本不是什么意外。为什么呢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狠呢。虫娘的心口上传来密密麻麻的痛，她不能哭。 王慧雪拉过虫娘的手，她是真心心疼这个妹妹的。 王敏雪的眼神看向虫娘不善：“那是她的命不好，怪不了别人。祖母，我母亲病着，实在来不了。我也要回去陪母亲用膳，就不在祖母这里吃了。”王敏雪随意的行礼就要离开了。 老太太被王敏雪的话气得不行，颤抖着道：“来人，请家法。” 几个仆妇抓住了王敏雪，王敏雪是家里最小的孩子，自幼娇养，哪里受过这等委屈。 当即骂道：“你们敢碰我，等父亲回来就发卖了你们。” 板子打下去的瞬间，王敏雪就哭天喊地的了。 老太太拉着虫娘的手道：“好了，好了，别害怕。这个家里有祖母给你撑腰，你只管开开心心的过日子。” 虫娘低着头：“是。” 王如雪脸色白了又白，她必须得帮王敏雪求情：“祖母，敏雪身子娇弱。这二十板子她挨不住的。” “挨不住正正好，让她长长记性才是。”老太太拉着虫娘的坐了下来道：“吃饭吧！” 饭菜精美，香味扑鼻而来。虫娘贪婪又小心的闻着食物的香气。 老太太亲自给她盛了一碗汤：“来，这是翡翠白玉凤凰汤，你呀，要多补补。” 虫娘小口小口的喝着汤，这汤鲜得不得了。等汤见底了，虫娘才看见碗底的肉渣。顿时心里的不适翻涌而出，可她不能吐，也不敢吐。 板子还没有打完，王夫人便撑着病体赶过来了。 王慧雪拉着虫娘起身，在虫娘耳边道：“这是你母亲。” 虫娘低着头打量着眼前病弱的贵妇人，身段婀娜，哪怕生过五个孩子了，还宛如少女。眉眼精致如同画中的仙子，樱桃小嘴，肌肤胜雪。虫娘在心里暗想，这样的人不应该活在俗世里，应该活得天上去。 转瞬，虫娘便意识到母亲不爱她，原来不是病重得不能来见她，而是不愿来。 老太太瞥向白兰君：“哟，现在舍得过来了。” 白兰君柔柔弱弱的跪了：“娘，敏雪年幼无知，出言不逊，还请您饶了她这次。” “出言不逊，原来你这个做母亲的也知道她出言不逊啊。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现在不好生管教，日后必定闯下塌天大祸。”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招呼着三个女孩子坐了，王慧雪拉着虫娘坐了。 王如雪不敢坐下来，只能陪着嫡母一同跪着。 “娘，敏雪心性纯良。也是为着我和她姐姐病了才关心则乱的，只求您放过她这一次。”白兰君哭哭啼啼的，没有半分当家主母的样子。 “她姐姐，她哪个姐姐大姐儿病了，怎么没有传信回来”老太太的声音高了几分。 王慧雪又给虫娘盛了一碗汤，夹了几样菜。大伯母家的戏真是精彩极了。 “娘，淳雪毕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如今那位已经找回来了，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吧。”白兰君对虫娘压根儿没有感情，当初也是她答应换了孩子的，自然要护着王淳雪一生一世。 “哼，你这话说得倒是轻轻巧巧。你要报恩自己报去，凭什么用我们王家的骨血去。你这个贼妇，混淆我王家血脉，如今还敢觍着脸说出这样的话来。早知道当日我们家就不该娶你进门。”老太太的话说得极狠。 白兰君脸上的血色尽失，瘫坐在地上，这算是与婆母彻底决裂了。 “来人，让大夫人和五小姐去祠堂里跪着，什么时候清醒了什么时候再让她们出来。”老太太的话不留情面。 王如雪出声道：“祖母，母亲还病着，祠堂那个地方阴冷，现下又是冬天，母亲和妹妹怎么受的住啊。” “当年，她把我王家血脉丢出去时也是隆冬。一个刚出生的婴儿都能受得住，她一个大人怎么受不住呢”老太太的语气不容置疑：“你要是想陪着你娘，就一起去吧。”说完，老太太继续用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