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找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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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同浓稠的墨汁，沉沉地泼洒在冰封的死寂世界上。 寒风卷着细碎的冰晶，发出凄厉的呜咽，刮过被冻得坚硬如铁的冰面。 六楼的窗户缝隙里透出微弱的应急灯光，映照着几张凝重而决然的脸。 张涛裹着厚厚的被子缩在角落的杂物堆旁，脸色依旧潮红，呼吸急促，额头滚烫。 林澈刚给他喂了水和退烧药，效果甚微。看着张涛痛苦的样子，出去找药的决心更加坚定。 “小涛，你好好待着，我们很快回来。” 王猛拍了拍张涛的肩膀，声音低沉。 张涛虚弱地点点头，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依赖 “猛…猛哥…你们…小心…一定要平安回来…” 秦岚检查着每个人的装备：厚实的羽绒服、滑雪面罩、手套、武器，棒球棍、撬棍、匕首，以及最重要的——几个用布条小心包裹、散发着刺鼻气味的燃烧瓶。 林莫的消防斧被他用布条缠在手上，确保不会冻住脱手。 林澈则背着一个空的双肩包，手里也紧握着撬棍。 “燃烧瓶省着点用，关键时刻再用。” 秦岚的声音在呼啸的风声中显得格外冷冽 “目标明确：药品。但如果遇到其他生存必需品，比如高热量食物、燃料、更保暖的衣物，不要放过。动作要快！拿到东西立刻撤！绝不纠缠！” “明白！”王猛用力点头，脸上横肉绷紧。 林莫没说话，只是默默走到林澈身边，高大的身影将他半挡在身后，墨黑的瞳孔在黑暗中扫视着楼下冰面，带着一种非人的警觉。 林澈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肺叶生疼。他看着王猛从房间角落拖出一个简易的雪爬犁——这是王猛昨天用找到的木板和旧滑雪板改装的，两根粗绳子作为牵引绳。 这将是他们搬运物资的关键工具。 “出发！”秦岚一声令下，声音不大，却带着穿透寒风的力量。 林莫第一个走向通往五楼的防火铁门。 他动作麻利地移开顶门的重物，小心地推开被昨夜战斗摧残得有些变形的铁门。 一股更加浓烈的、混合着焦糊、血腥和怪物腥臭的冰冷空气瞬间涌入！ 五楼的走廊一片狼藉，墙壁倒塌，地面上残留着暗绿色的污血和焦黑的痕迹，几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怪物残骸冻在冰里，如同狰狞的冰雕。 昨夜地狱般的景象无声地诉说着恐怖。 林莫如同最敏锐的猎犬，侧耳倾听片刻，确认没有异常的动静，才打出手势。 众人鱼贯而出，王猛拖着雪爬犁走在最后，秦岚断后警戒。 踏出被冰封的楼道口，刺骨的寒风如同无数把冰刀瞬间割在脸上！ 即使裹得严严实实，众人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脚下是光滑坚硬的冰面，每一步都需要格外小心。 惨淡的月光透过厚重的云层缝隙洒下来，在冰面上反射出幽幽的冷光，勉强照亮了前方被冰封的、如同末日坟场般的城市轮廓。 远处高楼如同沉默的巨人，零星亮着微弱的灯火，那是幸存者们最后的避难所。 林莫走在最前面，步伐沉稳而快速，仿佛脚下不是光滑的冰面而是平地。 他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不断扫视着四周的冰面、被冰封的汽车残骸、半塌的建筑阴影。 林澈紧跟在他身后，秦岚和王猛护在两侧，拖着雪爬犁的王猛走得最吃力，冰面上的摩擦声在死寂中格外清晰。 他们的目标，是记忆中位于小区东面约两公里外的一个大型商业综合体。 那里地势相对较高，洪水应该只淹没了一部分。 “小心！右边冰面有裂痕！绕开！” 秦岚低喝一声，指向右前方一处颜色略深、布满蛛网状裂纹的冰面，那是昨夜怪物破冰留下的痕迹，或者冰层本身薄弱的地方。 众人立刻绕行。 死寂的冰面上，只有他们粗重的呼吸声、脚步声和雪爬犁的摩擦声在回荡，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每一次冰层细微的“咔咔”声，都让人的心脏提到嗓子眼。 走了大约一公里，意外还是发生了！ 就在他们经过一栋半沉入水中的写字楼废墟时，侧前方一处不起眼的冰窟窿里，毫无征兆地猛地探出一个覆盖着湿滑粘液、形似巨大鲶鱼的狰狞头颅！ 它浑浊的黄色竖瞳在月光下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布满獠牙的巨口张开，带着腥风，如同闪电般咬向拖在队伍最后面的王猛！ “小心！！”林澈失声惊呼！ 王猛反应极快，怒吼一声，猛地将雪爬犁往旁边一推，自己借力向后翻滚！ 怪物的巨口擦着他的后背咬空，獠牙刮破了他厚实的羽绒服，带起一片鸭绒！ “操！”王猛惊出一身冷汗，狼狈地爬起。 “点火！！”秦岚厉喝，同时点燃了自己手中的燃烧瓶！ 然而，那怪物一击不中，并未退缩，反而被激怒！ 它庞大的身躯猛地从冰窟窿里窜出大半，覆盖着粘液的巨尾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扫向离它最近的秦岚！ 秦岚瞳孔骤缩，身体如同灵猫般向后急退！但冰面湿滑，她的动作受到限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切入！是林莫！ 他没有去救秦岚，而是精准地预判了怪物的攻击路线！ 在巨尾扫向秦岚的瞬间，林莫手中的消防斧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投掷标枪般脱手飞出！ 目标直指怪物因甩尾而暴露出的、相对薄弱的颈部下方！ “噗嗤！” 斧刃深深嵌入！暗绿色的血液狂飙！ “嗷——！！！” 怪物发出凄厉的惨嚎，巨尾扫击的动作瞬间变形，擦着秦岚的身体砸在旁边的冰面上，砸出一个大坑！ “扔！” 秦岚抓住这瞬间的机会，将点燃的燃烧瓶狠狠砸向怪物因剧痛而张开的巨口！ 王猛也怒吼着点燃一个燃烧瓶，砸向怪物的眼睛！ “轰！轰！” 火焰瞬间在怪物口中和头颅上爆燃！ 怪物变成了一个痛苦翻滚的巨大火球！ 它疯狂地扭动着，带着熊熊烈焰沉入了冰窟窿，冰水接触火焰发出“滋啦”的爆响和大量蒸汽，最终只留下水面翻滚的气泡和一片焦黑的冰面。 众人惊魂未定，大口喘着粗气。王猛拍着胸口 “妈的！吓死老子了！多亏莫哥！” 秦岚看向林莫，眼神复杂。 刚才林莫那精准到毫厘的投掷和预判，再次让她心惊。 林莫面无表情地走到冰窟窿旁，用一根长棍将沉入水底的消防斧捞了上来，甩掉上面的冰水，重新握在手中。 他走回林澈身边，上下打量了一下，确认他没事，才低声道 “走。” 这个小插曲如同警钟，让众人更加警惕。他们加快脚步，尽量避开冰层明显薄弱或有破洞的区域。 途中又遭遇了两次零星水怪的袭击，都被他们用燃烧瓶配合林莫的精准打击快速解决。 燃烧瓶对水怪的克制效果显着，火焰在它们湿滑粘稠的身体上蔓延极快，凄厉的嘶吼在寂静的冰原上回荡，如同地狱的哀鸣。 每一次战斗的动静都很大，火焰的光芒在黑暗中异常醒目。 附近高楼上，一些窗户后面亮起了微弱的光，显然有幸存者被惊动，在黑暗中窥视。 但没有人敢趁机出来。 昨夜怪物的恐怖和刚才燃烧瓶爆燃的景象，足以让任何心存侥幸的人打消念头。 冰面上只有林莫他们这支小队在艰难跋涉，如同行走在巨兽巢穴边缘的孤胆英雄。 终于，在绕过一片被冰封的汽车坟场后，他们的目的地出现在眼前！ 那是一座占地广阔的大型商业综合体。 洪水淹没了下面两层，巨大的玻璃幕墙被冰层覆盖，只露出上面三层。 月光下，依稀能看到“阳光购物中心”的巨大招牌斜斜地挂在冰面上方。 三楼和四楼的窗户大多完好，有些甚至没有被冰完全封死！ “就是那里！” 林澈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指向三楼一处没有被冰完全覆盖的巨大落地窗，那里原本是商场的入口大厅。 众人精神一振，拖着疲惫的身体和雪爬犁，小心翼翼地靠近。 大厅的玻璃幕墙被厚厚的冰层覆盖了大半，但靠近顶部的位置，有几块巨大的钢化玻璃被冰胀裂，出现了蛛网状的裂纹，但没有完全破碎。 “砸开它！”王猛放下雪爬犁，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胳膊，抡起了沉重的棒球棍。 “等等！” 秦岚阻止了他 “动静太大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林莫，看你的了。” 林莫点点头，走上前。他仔细观察了一下玻璃的裂纹走向，然后放下消防斧，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沉重的破窗锤。 他选准一个裂纹的中心点，深吸一口气，手臂肌肉贲张，猛地挥锤！ “砰！哗啦——！” 精准而高效！ 破窗锤砸在关键节点，整块布满裂纹的巨大钢化玻璃应声碎裂，向内塌陷出一个足够一人通过的洞口！ 破碎的玻璃哗啦啦掉落在里面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股混杂着尘埃、霉菌和淡淡食物腐败气味的、相对“温暖”的空气从洞口涌出。 林莫第一个钻了进去，落地无声，如同矫健的黑豹。 他锐利的目光快速扫视着黑暗的大厅，确认没有危险，才打出手势。 众人依次钻入。手电光束瞬间亮起，如同利剑刺破黑暗。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曾经奢华的中庭。 穹顶很高，悬挂着巨大的、早已停止运转的水晶吊灯，上面结满了冰霜。 下方是下沉式的广场，此刻被厚厚的冰层覆盖。四周是环绕的商铺，各种品牌logo在尘埃下依稀可辨。 自动扶梯如同冰封的巨蟒，凝固在半空。 “分散搜索！秦警官、王猛，你们负责左边区域！林澈跟我，搜右边！ 重点：药店、超市、户外用品店！看到有用的就拿！十分钟后这里集合！” 林莫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指挥感。在这种环境下，他的冷静和判断力成了队伍的核心。 秦岚和王猛没有异议，立刻举着手电向左边的商铺通道摸去。 林莫则带着林澈，走向右边。 手电光扫过，大多是服装店、珠宝店、化妆品店…这些在末世毫无价值。 林澈有些焦急，药品在哪里 “这边。” 林莫似乎有明确的目标，他拉着林澈的手腕，快步走向一个通道深处。 他的方向感好得惊人，仿佛脑子里装着商场的平面图。 很快，一个熟悉的绿色十字标志出现在一扇被冰霜覆盖的玻璃门上——药店！ “找到了！”林澈大喜！ 林莫用破窗锤轻易砸开药店的门锁。 两人冲了进去。 手电光下，货架东倒西歪，地上散落着药盒和破碎的玻璃瓶。 显然有人来过，或者被洪水冲击过。 但即便如此，遗留下来的药品数量依旧可观！ “抗生素！退烧药！止痛药！绷带！消毒水！” 林澈如同发现宝藏，快速地在货架间穿梭，将还能用的药品疯狂地扫进背包！ 林莫则警惕地守在门口，同时用他那惊人的效率，将整箱整箱未开封的常用药直接搬到门口。 不到五分钟，林澈的背包和林莫搬出来的几箱药已经堆满了药店门口。 “够了！太多了！” 林澈看着堆积如山的药品，有些难以置信的惊喜。这足够他们支撑很久了！ 林莫点点头，目光扫向对面：“那边，超市。” 两人冲出药店，奔向斜对面一家大型连锁超市的入口。 超市的大门被冰封住，但侧面一个员工通道的小门虚掩着。 林莫一脚踹开，两人冲了进去。 超市内部一片狼藉，洪水曾经涌入，低层货架被冲倒，商品散落一地，大部分被水泡过或冻坏。 但高处货架上的东西保存相对完好！ “速食火锅！自热米饭！方便面！压缩饼干！” 林澈的手电光扫过高处货架，惊喜连连！虽然新鲜食物早已腐烂，但这些密封包装的速食产品在低温下保存完好！数量惊人！ “还有那边！零食区！” 王猛兴奋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他和秦岚也找到了超市入口，正在疯狂扫荡薯片、巧克力、能量棒等高热量零食！ “燃料！看那里！” 秦岚指向超市深处生鲜区旁边的一个小仓库，门口堆着几个蓝色的罐子！ “是煤气罐！还有几桶固体酒精块！”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燃料在冰封末世里比黄金还珍贵！ 众人如同掉进米缸的老鼠，开始了疯狂的扫荡！ 林澈和林莫将速食火锅、自热米饭整箱整箱地往外搬。 王猛和秦岚则负责零食、罐头和最重要的燃料——三个沉甸甸的煤气罐和十几桶固体酒精块！ 就在他们奋力搬运时，林澈的目光被超市入口旁一家连锁小吃店吸引。 店铺门开着，里面一片狼藉，但操作台后面的冰柜…似乎还在运转 靠墙的角落里，赫然堆着几个液化气罐！操作台上，还有大量密封包装的冷冻半成品 鸡块、薯条、包子、饺子… “林莫！看那里！”林澈指着小吃店。 林莫立刻会意。 两人冲进去，林莫检查了一下冰柜，居然还有微弱的运行声！ 里面的半成品虽然冻得硬邦邦，但绝对可以吃！ 两人毫不客气，将能找到的密封冷冻食品和那几个沉重的备用煤气罐也搬了出来！ 雪爬犁很快就被堆成了小山！速食食品、药品箱、煤气罐、固体酒精块、零食大礼包…王猛用找到的绳索拼命捆绑固定，累得满头大汗，脸上却满是狂喜。 “不行！太多了！一次根本拉不动！” 王猛看着那巨大的“山包”，有点傻眼。 “分次运！”秦岚当机立断 “林莫和林澈留下看守第一批物资！王猛，你跟我先把这一车最重的主要是煤气罐和药品拖回去！ 速度快！我们立刻折返！” 这是最稳妥的办法。林莫战斗力最强，留下看守最安全。 王猛和秦岚咬紧牙关，拖着沉重无比的雪爬犁，艰难地踏上了返程。 雪爬犁在冰面上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林莫和林澈则守在商场破碎的窗口下，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警惕地注视着外面死寂的冰面和黑暗的商场深处。 手电光已经关闭，只借着微弱的月光警戒。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 寒冷和寂静如同无形的压力。 远处隐约传来一两声怪物的低吼，但距离似乎很远。 林澈裹紧了羽绒服，还是觉得冷气往骨头缝里钻。他下意识地靠近身边的林莫。 林莫立刻察觉，他没有任何犹豫，伸出长臂，极其自然地将林澈整个揽进自己怀里！ 宽厚滚烫的胸膛紧贴着林澈的后背，双臂如同温暖的铁箍，将他牢牢圈住。 林莫身上那种独特的、带着硝烟和淡淡血腥的气息混合着体温，瞬间将林澈包裹。 “冷”林莫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热气拂过林澈的耳廓。 林澈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将脸埋在林莫厚实的羽绒服领口里，汲取着那份令人贪恋的暖意。 在生死边缘行走后，这种毫无保留的温暖庇护，让人无法抗拒。 “嗯…”他闷闷地应了一声。 林莫似乎很满意，将林澈搂得更紧了些，下巴轻轻搁在他的发顶。 两人如同黑暗中相互依偎取暖的兽，静静等待着同伴的归来。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了雪爬犁摩擦冰面的声音和王猛粗重的喘息声。 秦岚和王猛回来了！两人身上热气腾腾，显然累得不轻。 “快！搬第二批！” 秦岚言简意赅，没有丝毫停歇。 四人再次投入疯狂的搬运。这一次主要是速食食品和零食。雪爬犁再次堆满。 秦岚和王猛拖着第二趟离开。 林莫和林澈继续留守。 如此往复，当王猛和秦岚拖着第三趟主要是小吃店的冷冻食品和煤气罐离开后，林澈看着几乎被搬空的“战利品”堆放点 以及林莫手里拎着的两个巨大的、塞满了防寒冲锋衣和厚实羊毛毯的登山包，终于松了口气。 “差不多了。”林澈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满足。 林莫点点头，将沉重的登山包背在身后，一手拎起最后一个装满了药品和巧克力的行李包，另一只手很自然地牵起林澈的手 “走。” 两人钻出破碎的窗口，踏上返程的冰面。林莫背着巨大的负重，却依旧步履沉稳。 林澈被他牵着，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热和力量，心中一片踏实。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附近几栋高楼的窗户后面，人影晃动。 看到那支恐怖的、能轻易杀死怪物的队伍终于离开，并且搬走了如山般的物资后 一些胆大的幸存者才小心翼翼地推开窗户，放下绳索或梯子，如同出洞的老鼠般，战战兢兢地滑落到冰面上，然后发疯般地冲向那个被砸开的商场入口！ 他们争抢着冲进去，扑向那些被林澈他们挑剩下的物资，爆发了新一轮的小规模冲突和哄抢。 而林澈他们，已经拖着沉重的物资，在惨淡的月光下，踏上了返回六楼堡垒的归途。 这一夜的冒险，九死一生，但收获之丰，足以让他们在这冰封末世里，获得更长时间的喘息和保障。 林莫紧握着林澈的手，如同握住了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