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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山已经看明白秦无双想做什么，忍不住大喝一声。 周县令和周师爷还不熟悉这里的地形，对此一脸茫然。 二人被秦小山的反应吓一跳，纷纷看了过去。 秦小山歉意地移开视线，不敢和这两个大人物对视。 嘴上还是恭敬解释道：“大人有所不知，那个地方我知道，路和麦田中间隔着一条很长的深沟，只有尽头有条小道能过去。” 而且庄稼人种地实在，小麦顶到地头，只留一只脚那么宽的空地，平时一个正常人走，都要多加注意，以免踩倒小麦。 现在地里庄稼即将丰收，一般村民都不会到地头去。 大晚上的平白无故到麦田，本就十分可疑。 更何况王瘸腿还是坐轮椅。 再怎么说轮椅都有半米宽，若真行走在麦田边，必然会留下明显的痕迹。 显然王瘸腿没想到这一点。 周县令深深看他一眼，低声吩咐衙差：“去，查一下麦田是否有大面积压损。” 王瘸腿听到这话才反应过来。 着急忙慌改口：“不不不，我记错了，我当时在沟里藏着，不在麦田，对，在沟里。” 这下不用谁提醒，周师爷率先冷哼一声，“你不是说昨晚孤身一人出门散步吗，路两侧的深沟异常陡峭，哪怕有王钱氏陪同，都不一定能将你安全推至沟侧，你独自一人如何藏身深沟” 王瘸腿慌了。 他快速在脑子里想怎么回答，然而一无所获。 毕竟，那片地方能藏身的位置只有这两处。 哪怕有第三处，在场众人又不是傻子，他已经改口过一次，再改口嫌疑同样很大。 秦无双似笑非笑看着他，“退一万步讲，哪怕你有本事下深沟，也有本事独自爬上岸，以你现在的能力，又怎么坐在轮椅上，跟踪凶手到我家” 王瘸腿心里一片惊慌，六月的天很热，他却感觉很冷，冷得浑身僵硬。 “我……我……”王瘸腿结巴着不知该如何辩驳。 也找不出辩驳的借口。 “大胆！”周师爷厉喝，“方才大人已经给过你机会，你仍不知悔改，执意诬告王秦氏，现在还不承认吗！” 到了这种时候，事情已经败露。 王瘸腿心里明白，已经没有挣扎的必要，说得再多都不会有人相信。 他唇色苍白，面如死灰，“草民知罪，还望大人饶命！” 周县令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扫了眼他屁股底下的轮椅，轻轻叹了口气，“罢了，念在你是初犯，就饶你一命吧。” 王瘸腿稍稍松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没稳住，周县令话锋一转，“但是……”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道，“就罚你一两银子吧。” 王瘸腿心里明白，要不是自己双腿残疾，就不只是一两银子这么简单了，肯定要挨一顿板子。 相比之下，罚银子已经很轻了。 但是一两银子对他们家来说，依旧很困难。 他平时吃喝嫖赌占了三样，没嫖只是因为手上没钱，买不了楼里姑娘的一晚，赌也因为没钱只是小赌。 家里全靠王钱氏一人，下地干农活收成后卖了换钱，一年到头吃饭什么的，都用了个干净，哪儿还攒得下来银子。 一两可是酒楼小二半个月的月钱，他哪里拿得出来。 只不过若是拿不出来，一顿板子就逃不掉了。 他的腿已经这样，不想再受一次皮肉之苦，没有又怎样，他有的是办法！ 王瘸腿幽幽将目光，投在地上的王钱氏身上，眼里闪过一抹狠绝，“草民谢大人宽恕。” 秦无双自然没错过他看向王钱氏的眼神，她很乐意看看这人最后会做什么。 这种狗咬狗的戏码，正好省了她动手的麻烦。 经过王瘸腿这一折腾，所有人都不再怀疑秦无双。 嫌犯重新锁定为张小禾与张三刀。 因为姓氏相同，甚至有人猜测，张小禾与张三刀是亲兄妹，张三刀得知妹妹过得不如意，才杀了王三混泄愤。 也有人说两人是同伙。 人群哄闹没有持续太久，张小禾终于出现。 不是周县令派出去的衙役抓回，而是她自己回来的。 秦无双正混在人群里，和其余村民接受询问，张小禾一身素衣缓步走来，胳膊上挎着一个小竹篮。 竹篮没有用东西盖住，里面的东西一眼就能看见。 是半篮纸钱。 村民们大部分集中在一处，张小禾从远处走来显得格外抢眼。 人群静止了片刻，爆发出更大声的议论。 “谁说小禾是杀了人逃跑的，这一看就知道，是去上坟了。” “就是，小禾是个孝顺的好孩子，隔三差五就去爹娘坟上烧纸，要是我儿子以后也这样，我死了也高兴。” “小禾平时多好一个人，刚才谁乱嚼舌根说她杀人了的” “谁杀了人还回来呀，不是蠢就是坏透了。” 张小禾在村里口碑很好，大部分人都在替她说话。 也有些人害怕说错话，有王瘸腿这个前车之鉴，一句话都不敢说，算是保持中立。 自然也有小部分人，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个时候还在往张小禾身上泼脏水。 “她平时看着老实，其实特别有心机，说不定就是觉得回来了我们就不怀疑她了，所以才回来的。” “刚才仵作不是说了吗，有两个凶器，说不定她只是补了两刀，觉得查不到自己头上，才大大方方回来。” “谁知道她咋想的，反正王三混是她男人，我看她脱不了干系。” “……” 众人七嘴八舌，周县令竖起耳朵试图听到些有用的线索。 可惜这些人都只是猜测，为数不多的几句有用话，也是一早问出来过的。 都没什么价值。 自从张小禾出现，秦无双便一直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可惜她神色如常，看不出任何不对。 张小禾径直来到秦无双跟前，将手里的竹篮递到了她手里，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两人之间一句交流都没有，秦无双却有种感觉。 ——她是张三刀这件事，的确被发现了。
